黑夜遮挡了许多细节,
饶是大小望着车窗外,也不一定望得见那隐秘的岗哨,在她眼里,学府气质就是高深莫测,她一个不学无术的小野鸡只有仰望。
车,在一处灰色简易筒子小楼前停下。熊没下车,来俊甫先下车,蒋大小跟在后面。他们一下来,熊立即将车开出大约50米外停靠,熊还是不能下车。没人指挥,这一切却好似规矩。
也没有人接待,来俊甫走在前,大小走在后,打开门直接走上那层木质楼梯,
其实就是一幢很普通很普通的宿舍楼,一楼不住人,二楼左右两套套间,他们拐向左侧,
这时候门口立着一人,跟来俊甫差不多的年纪,微笑,“来主任,稍等,鄂教授还在理疗。”
任谁,称鄂敏书都是“鄂教授”。
只稍站了数分钟,听见里面,“别林,来了么,”
门口的男人这时候礼貌朝来俊甫轻轻一抬手,“请进。”为他扭开门,
原来是个带阳台的书房,阳台门这会儿开着,望得见外面种满了花草,一盆一盆。其实真的很朴素也很普通,充满书卷气的一间房,也看出挺随意,里面甚至还有一只煤气炉子,旁边摆着碗筷。
这是蒋大小第一次见鄂敏书,
第一次见他就让她有种特殊的感受,说不上来,就想盯着他看。
很儒雅,甚至可说有些板糯,三七分的头发,一丝不苟,戴着一幅眼镜,穿着灰色的开衫毛衣,左脚裤腿卷着,脚很白……一位老者正在给他热敷小腿骨处。
见来俊甫进来,他两手握着扶手轻抬身,“俊甫,来了。”
来俊甫连忙弯身两手伸出虚扶一下,“您慢些。”
他抬手摆了摆,“老毛病又犯了,寒气淤在那里散不出去。”
“常服的药不爽吗……”
两人似叔侄亲切交谈,并无罅隙之嫌,
蒋大小却只顾着迷般看着他,哪知突然感觉脚踝处有东西在轻挠,往下一看,“啊!”大小的尖叫叫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一只纯白的猫竟是黄色的眼瞳仰头望着她,一只爪子还伸出来挠她的腿……大小对有毛的动物天生恐惧,这会儿吓得不能动弹!
“娇娇,”竹靠椅上的人轻声喊,猫儿还不回头,就望着她,大小本能要移脚跑了,好似明晰她的动向,猫儿要张双爪扑了!……“娇娇。”又叫了一声,这次猫儿听了话,好似不甘看了她一眼,扭头跑向竹椅上的人,一跃跳进他怀里,竟有千娇百媚之感。
他抚摸着它,微笑,“这畜生也病了几日,才放它出来,欢腾些。”
来俊甫也笑,“娇娇17了吧,算长寿了。”
“嗯,老娇气一个咯。”
那猫远远地,还一直盯着她,大小真是怕它。
突然他淡淡说,“带她下去喝杯茶吧。”
这是对门口那男人所说,却也有不容置疑的漠冷之气。她人是来俊甫带来的,好似莫说她,就连来俊甫,他此时说“不想见,不想谈”,来俊甫也只能乖乖离开。
跟他怀里的猫儿一样,性情多变超难捉摸,你看这会儿,那猫儿眯上了眼,又好似奄奄一息,露出倦老之色……
蒋大小下楼了,竟是再没上得楼去。
在大小的记忆里,这第一面,他仅仅投来一瞥,快得叫大小想抓住的心都起毛了,却,无论如何抓不住,懊恼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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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蒋大小离开,来俊甫当时心中确实一怔,不领情?
莫非,这只千年老变态摸透了他的想法,这是一种示意,他不在乎他儿子这桩“痴迷事件”……
不过,马上来俊甫就心安了,老变态着实最疯宠这个独子,他儿子想要的,他不会不给。
鄂敏书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腿,并未看他,“原来是你把这孩子藏着在。”
俊甫依旧恭顺的模样,“为您看着呢,怕她出了事儿,敏之可不得败兴伤心。”
鄂敏书叹口气,“直说吧,”
俊甫微笑,“托运黄金回国的事情交给俊童吧。”
鄂敏书揉腿的手一停,后又慢慢揉起来,扭头看他,“好眼光,好策略。”
俊甫两手放在身前,摇摇头,“鄂叔叔,俊童也历练这么长时间了,该让他出出头了。”
来俊甫走后,竹椅上的鄂敏书只仰躺下来轻舒了一口气,“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好眼光,可不?
建国前,前D政府有30万两黄金秘运至英国,经过近十年的谈判,这批黄金终于要返抵祖国。
负责接回这批极有象征意义黄金的任务,是一次“立政绩”的形象工程,且时机非常敏感,正是J委常委换届之时,代表“正统”的来家人如果接了这桩事务,对外会释放一个十分强有力的信号:来儿贵的大权并非完全旁落,如此举世同瞩的大事,还是来家人在掌舵!这样一来,常委的席位偏向会有所波动……
俊甫事件、时机都掐的恰到好处。
好策略,可不?
软肋抓的极准,且,不骄不躁,
不显扬把人锢住,
恰到时机地把人领到他跟前……敏之着实这段时间找这个女孩儿找疯了,他又在山上,最是需要精心的时刻,偏偏敏之叫他十分挂心……
好吧,俊甫算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起来了,没想,来家还养着这样一匹狼……嗯,鄂敏书并不着急,与狼斗还不难,真正是“与人斗”才揪心,待他真正“成 人”才是好乐趣的时候。
来俊甫下楼来时,唇边一抹舒意,确有些圆满之色。蒋大小已经早被送回家了,一颗棋子的作用到此为止。
却想不到啊,
千年变态就有千年变态的千年思维,
大约来俊甫离开一个小时后,理疗完毕的鄂敏书放下裤腿,轻轻抱起娇娇,“备车。”无论谁也想不到,直往帽儿胡同一处民宅而去。
蒋大小大半月没回家了,当日离开一心想着回家葬老爹,东西收拾得有点彻底,不过幸好也不是要走绝,还有日常用品留着在,房东老太很热心又帮她添置了些,于是大小一回家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倒床就睡,心里踏实了咩,睡得格外香甜。
梦里,那只娇娇又向她扑过来,大小大骇,像只老鼠到处跑,跑着跑着,不像老鼠了,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竟成了一只黄不溜秋的小螳螂,跑得那个如风如电呐,却,娇娇真是好体力,又体格硕大,一下又把她扑着了,按在它软软的爪垫下挠她痒痒,大小又怕又痒,真不知如何是好……却这时,真实地好像脸庞是蛮痒,大小就伸手去挠,迷迷糊糊一摸,好像摸着点点毛茸茸,大小还不信,指头乱搅又去挠,又是毛茸茸一闪而过……大小猛地惊醒!
吓得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月光里,
她的床头,
鄂敏书侧头揪住娇娇的尾巴坐着,
娇娇肥软的爪子在她脸庞轻刮……
(作者诚意提醒,此文变态颇多,情节有缓有疾,请再次详看“写在之前”,勿催勿嗔,谨慎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