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洲的模样看起来风尘仆仆,他一向一尘不染的衣摆上沾了灰,但那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谢停洲的目光在林川身上扫了一圈,沉声开口:“怎么瘦了?”
林川一愣,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已经传来孟青的喊声:“谢兄!你回来啦!”
孟青是从远处飞来的,他飞的太快来不及收势,眼看就要直接撞到谢停洲身上,谢停洲迅速后退,同时轻轻一揽林月的腰,两个人轻巧地避开了他。
“咚 !! ”
孟青撞到了房门,捂着鼻子哎哟了一声,却也不计较,转头看向谢停洲:“你上次说,这次回来就告诉我这半年你都在忙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听到这句话,林川也竖起耳朵,转头看向师父。
谢停洲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川,又停顿了几秒,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白色瓷瓶:“小川,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给你。”
林川的目光盯着谢停洲手里那个小瓷瓶,再看向谢停洲,眼底满是欣喜,却没有立刻去接过瓶子,他显然并不在意里面是什么,但只要是谢停洲送的,他都高兴。
孟青看谢停洲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去给林川送礼物,直觉这两件事有关,立刻伸手先林川一步拿起了瓷瓶:“你送了他什么?让我看看。”
谢停洲没有阻拦他的动作,孟青随手拔开了瓶塞,往里面看了一眼,又闻了闻味道,突然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谢停洲:“这味道 … … 怎么这么像佛叶果?”
他又低头仔细看了一眼瓷瓶,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变得有些慎重:“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谢停洲神色冷静,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洗髓丹。”
“什么?!你竟然!你竟然拿到了洗髓丹! ! ! ”
孟青的声音瞬间变大了几倍,吓到了一旁有些茫然的林川,他忍不住看向孟青:“那是什么?很珍贵吗?”
“当然!! ”孟青捏着瓶子的手都在抖,“洗髓丹!这可是南疆圣药,里面最珍贵的一味药材佛叶果,世间独有一株,三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再用各种稀世药材炼成一颗洗髓丹,这一颗丹药,可要整整六十年才能得到!”
“而且它不仅价值连城,功用也十分逆天,不管是什么体质的人,只要服下洗髓丹,都可以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天下最好的根骨,都不如一颗洗髓丹炼化出来的身体!”
这一番话听得林川十分震惊,他以前看小说时听到什么灵药神医,都只觉得夸张好笑,可在大黎亲眼见识过医术高超的人有多神奇后,他也明白了不同的世界本来就会有不同的设定,而在这个武侠世界里,即使是洗髓丹这样听起来像是开挂的东西,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价值连城、举世瞩目的秘宝,谢停洲竟然将它送给了自己,当做自己的生辰贺礼。
孟青的脸色都变了:“这两年江湖都在传言说新的洗髓丹就要出世,可你竟然已经提前下手,拿到了这一颗洗髓丹,却不自己用,而是 … …”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林川也明白他想说什么,这样的珍宝,谢停洲如果自己用了,当世不会有人能再敌过他,而谢停洲却要把洗髓丹给天资平平、根骨平庸的林川。
谢停洲看出林川眼底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从孟青手里拿回了瓷瓶,放到了林川的掌心:“给你就拿着,我的徒弟,自然什么都要天下最好的。”
林川眼底有些呆滞,整个人都有点惜,缓缓抬头看了谢停洲一眼,又在接触到对方目光后迅速低下头,神情带着点慌乱。
“不过 … … 伐筋洗髓的过程很危险,也很痛苦,”谢停洲缓声道,“小川,你能受得了吗?”
林川微微咬牙,用力点了点头:“能!”
谢停洲能为他找来这样的天下奇珍,他自然也能忍住伐筋洗髓的痛苦。
谢停洲点了点头:“好,那你准备两天,我们后日就开始。”
谢停洲为了赶在这一天回来,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路,又交代了林川几个注意事项后,先行回了自己在飞云剑派的住处。
林川还呆在原地,孟青则围着他转了两圈,啧啧感叹,看着那个瓷瓶眼睛都看直了:“难以置信,这么宝贝的东西,他竟然舍得给你。”
“这可是多少学武之人终其一生拼命想找的神丹,它的珍贵,可远不在材料本身啊!”
林川缓缓握紧手里的瓷瓶,眼眶发红,心跳很快,像是有人在他耳边重重挥舞着鼓棒,砸在厚重的鼓上,一声一声,清晰入耳。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夜风将他的身体吹得有些凉,才慢慢回过神。
孟青不知道何时离开的,周围静无一人,月光朦胧地洒下来,映得林川手里的瓷瓶更加显眼。
他慢慢抬手,将瓷瓶放到心口的位置,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然明白,他喜欢上谢停洲了,而且是在很早以前。
… …
谢停洲只说洗筋伐髓会很痛苦,却没具体说内容,林川毫无准备地等到了两天后,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木桶。
他这才知道,自己要全身赤果地泡在药浴里,谢停洲还要在身后护法。
这场景尴尬到了极致,林川咬着牙脱了衣服,迅速钻到了木桶里,脸红的通透,看都不敢看谢停洲一眼。
谢停洲一身白衣,端坐在木桶边,等着他服下那枚洗髓丹,然后就开始向他体内输真气。
之后的几天的确如谢停洲说的一般很痛苦,林川一开始还觉得害羞,后来就疼的什么都顾不上了,额头的冷汗不停地流,体内像是有无数虫蚁在不停啃噬,每一秒都很煎熬。
而每当这种时候,谢停洲就会稳稳地扶着他,朝着他体内输入真气,缓缓抚平筋脉中的痛苦。
在极致的痛苦中,林川的触觉也被无限放大,谢停洲抚在他背后的那双手,就成了林川唯一的慰藉。
林川咬牙熬了七天,终于成功洗髓,他迷糊中靠在谢停洲的怀里,依稀感觉自己是被谢停洲抱回了房间,至于有没有穿衣服,就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了。
即使在几年后,想起那一晚,林川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不是那些可怕又痛苦的经历,而是谢停洲那双始终温柔又坚定的手。
洗髓成功后,林川经脉畅通,练起武来简直如有神助,省略了前期的磨练过程,直接精通了谢停洲教的心法和剑招,短短三年时间就已经打败了飞云剑派一众高手,连孟青都直呼打不过他了。
武功一成,林川的心思就活泛起来,想跟着谢停洲一起出去历练。
谢停洲一开始觉得危险,但后来看林川实在想去,又觉得他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就带着他开始游历,这一去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