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但我想他了。”
韩与肖不理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其实都在想他。
他做不到韩与肖那么心狠，那么干脆利落。
他没瞒着钟柠，他和钟柠是真正彼此一起长大的竹马，分享过无数隐秘的心事，他也知道钟柠全部的秘密。
如今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不说我了，你喜欢的那个虞行舟，他喜欢上你了吗？”沈文轩问道。
钟柠摇了摇头。
他有时候觉得虞行舟似乎有一点喜欢他，有时候又觉得虞行舟还拿他当孩子应付。他只是虞行舟生活里可有可无的装点，来的时候很好看，走了却也不可惜。
“但我还可以再努力一点，“钟柠认真得对沈文轩说，”我没有想过要他百分百地喜欢我，我只要他有一点喜欢我就好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丈量出一点距离给沈文轩看。
沈文轩想，这可真的是，很少很少的一点。
他有点替钟柠难过，随即又忍不住想，那韩与肖呢，韩与肖和他告白的时候，是不是也抱着这样孤注一掷的心情，只想要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
偏偏他还拒绝了他。
-
钟柠回去了以后，沈文轩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刚刚钟柠走的时候，劝他对韩与肖好一点，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别让韩与肖太难过。
“被喜欢的人拒绝是很难受的。”钟柠认真地对沈文轩说道。
沈文轩没说话。
他知道钟柠说的是对的，可他心里茫然地想着，为什么他明明是拒绝了别人的那一个，却比韩与肖还难受。
他坐在楼上往下看，第一次觉得家里这么空。
他爸妈工作一直比较忙，家里经常只有他和阿姨。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是后来韩与肖来给他补课，有时候补得太晚，他就直接拉着韩与肖住下，两个人一起看电视一起打游戏。韩与肖技术比他好，总是带他上分。
夜里两个人挨着睡在一张床上，身上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沈文轩像小狗一样趴在韩与肖身上，觉得这人要是自己哥哥就好了，这样韩与肖就能永远留在他家了。
他想着想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疼起来。他今天喝了一杯冰可乐又吃了雪糕，脆弱的肠胃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折腾，疼得他嘴唇都泛白。
他知道胃药在哪里，但他没有去拿。
他打了韩与肖的电话。
手机里的铃声只短促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韩与肖今天接了一个短暂的零工，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他看见手机上的名字，犹豫了一秒，还是忍不住马上就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有事吗？”韩与肖声音冷淡地问他。
沈文轩吸了吸鼻子，他倒在地板上，胃疼得快要抽过去了，心脏却也跟着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他拿手盖住了眼睛，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在地板上，晕出一个个透明的圆。
“韩与肖，”他小声地叫道，弱弱的，“我胃疼。”
韩与肖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解开了自己工作服的扣子。
“你在家吗？”韩与肖问他。
“嗯。”
“等我过来。”
作者有话说：有部分内容是重合的，因为不可能明明是一样的剧情，描写还完全不一样。下章就该和好啦。话说你们记不记得，韩与肖给沈文轩买过睡衣！
第56章 胃疼
韩与肖赶过来的时候，沈文轩已经爬上床了，是阿姨给他开的门。
阿姨对韩与肖很熟悉，看韩与肖手上拎着药店的袋子，还有一个打包好的粥和点心，就知道他是和沈文轩约好的。
“轩轩没肯吃晚饭，”阿姨担忧地和韩与肖抱怨，“怎么都不肯吃，刚刚说胃疼，又不下来。小韩同学啊，我看轩轩最近心情都不太好.”
阿姨是看着沈文轩长大的，沈文轩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她和沈夫人一起哄的，难免对沈文轩有点娇惯袒护。她有点想问韩与肖是不是和沈文轩吵架了，但看着韩与肖沉默寡言的样子，又不是很好意思说出口。
只能自言自语一样，含蓄道，“不知道轩轩怎么了，前阵子在家哭了一天。我又劝不动他，小韩同学你帮阿姨劝劝好吗？”
韩与肖听见沈文轩哭了一天，放鞋子的手顿了顿。
他常穿的那双灰色拖鞋还摆在鞋柜里，明明他和沈文轩都说开了，当不成朋友了，这双拖鞋却还是好端端地放着，仿佛主人只是短暂离开，很快就回来了。
“那我先上去了，阿姨。”韩与肖说道。
他拎着东西往楼上走，阿姨在后头担忧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起来，小男孩哪有这么深的怨气，肯定马上就和好的。她在楼下转了一圈，发现无事可干，只能先回房间了。
-
沈文轩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但他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床前，挡住了光线。沈文轩在被子里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自己怂得没眼看，胆小鬼一样，但又不肯主动把头探出去。
韩与肖有点好笑地看着被子口露出来没藏住的半只手，指甲是粉白的，修剪得圆润饱满，不安地攥紧了被子。
韩与肖把东西放下，握住了那胆怯的，不安的手指，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沈文轩乍然间从昏暗的被子里暴露到明亮的灯光底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韩与肖垂着眼睛看他。
沈文轩洗过澡了，空气里有很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柑橘味。
而沈文轩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白色的睡衣，V领，能露出清瘦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领口是黑色的边，袖子口一串黑金的小星星。
韩与肖知道沈文轩有很多套睡衣，准确说沈文轩什么东西都有很多套。
但他身上这套并不算昂贵，却也贴身柔软的白色睡衣，是唯一一套韩与肖买的。
很难说韩与肖买这套衣服的时候，心里转的是什么心思。
沈文轩缩在床上，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可以清楚地看见沈文轩额角汗湿的头发，微红的眼眶，还有被咬住的，红得滴血的嘴唇。
韩与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想，沈文轩果然天生就知道怎么克他。
“起来把晚饭和药吃了。”韩与肖伸手过去，好像前几天的避嫌都是假的一样，熟稔自然地按了下沈文轩的腹部，“疼吗？”
沈文轩觉得被韩与肖的手贴住的那一小片肌肤烫得像要烧起来，他咬着嘴唇才没有丢人地叫出来，只是迷迷糊糊地盯着韩与肖，他闻见韩与肖身上有一点汗味，但是并不难闻。
他现在听话的很，乖乖地顺着韩与肖的意思起床了，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韩与肖知道他在家里有不爱穿鞋的毛病，没说什么，在沈文轩吃饭的时候，把自己的拖鞋给沈文轩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