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许是认得人,在谢无陵怀里没多久就没哭了,见了赵祚更是咧嘴笑了来。
赵祚抬手在小岐儿鼻尖点了点,小岐儿抬手抓住了赵祚的手指头就要往嘴里凑。赵祚一要撤手,这小东西的眉头就皱巴皱巴的了。让赵祚都不忍心撤手,只在小东西伸了小舌头要舔的时候,才缩了缩。
“他倒是亲近你。”谢无陵抬眼就看见赵祚满眼藏不住的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秦国公赵祚的小儿子。
“也亲近你不是?”赵祚腾了一眼看着谢无陵,正撞进了谢无陵那双桃花眸里,灼灼的模样让赵祚如沐春风,差点就该忘乎所以了。
是那谢无陵怀里的小岐儿咿呀了起来,让赵祚在悬崖边上勒住了马。
“呀…呀呀…”可惜小岐儿喊了半天,两人都没听懂他到底在说啥。只是看着小岐儿不停向赵祚伸手,像是要赵祚抱的感觉。
谢无陵见状,索性遂了他的愿,将他交给了赵祚,自己则转身换下了朝服,随手拎了件鸭青色外衫来。
“来,跟我学,爹爹。”赵祚将小岐儿放了下来,俯下身来,一板一眼地叫着。
谢无陵换好便服过来时,正听得赵祚这般逗弄小岐儿,勾了勾嘴角道:“他这么小,哪会叫人啊,再说怎的能叫你爹爹啊?”
“他的乳娘还是蹭的秦国公府的,说来也算我半个儿子。”
“是是是,国公总是有理的,下官说不过。”
谢无陵一边嘴上退让着,一边也凑到了小岐儿身前。
赵祚又抬手逗了逗咿呀乱叫着的小岐儿。
“来,叫个爹爹听。”
“你呀。他都学了好些日子了,都没叫来,从山郎别想了。”
“万一呢,这么些日子也该学会了。对吧,小岐儿。”
“啊啊…呀…爹…”
这一声出,别说赵祚愣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便是谢无陵也愣了半会儿,才低头问道:“岐儿啊,再叫声?”
偏这小岐儿架子大,一声之后,就再不叫了,只咿咿呀呀的,叫人辨不清他说了什么瞎话。
但这声爹不叫还好,一叫了,反而让赵祚在谢无陵那儿吃了几日闭门羹。
这事闹得都成了扶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本来说是二人政见不同,慢慢地就变成了谢无陵养的那私生子的第一声爹叫的是赵祚,谢无陵不服气,这才连着三日拒绝秦国公入府呢。
不过这话里几句真假,至今也没人可说的清。
番外 山中不记年
扶风城的风足足吹了半个月,才渐渐散去。
梁氏一族被诛族,梁后因圣上顾怜,禁于冷宫。
异姓候陆岐因先帝赦书留住一命,褫夺其侯爵之位。后又于朝殿上,信陵主取帝祚旧日恩典,为其求一安生立命处,帝允,赐旧日谢府予他。
后扶风诸事尘埃落定,祚让位于信陵主,自己搬往昭行贤山的行宫做他的太上皇。
山中不记年岁久。
“平之。”赵祚晨时醒来,手往枕边探去,结果身边人早早起了身,让他伸手过去时扑了空。
他坐起身来,四下看了看,见屋内无人,这才拢了罩衫走出了竹屋。
自他和谢陵归昭行,就住在了谢陵的那方小竹屋里。谢陵这五年倒是住惯了那处,但对锦衣玉食了那么多年的赵祚来说,还是有点影响的。
比如前几天赵祚一时兴起,趁着谢陵还在醒觉的时候,帮他浇了园子里的那几盆花,偏那花娇气的很,让他一浇就给浇坏了,倒让谢陵这几天都起早,去重新养护这花。
这之后赵祚也不太敢随便一时兴起了。
赵祚刚出竹屋,便见谢陵那发顶的蓝绶叫风吹得在花木丛顶扬了扬。
谢陵看到了走近来的人,停了手上填土的动作,问道:“醒了?”
“嗯。昨夜在榻上说今日有重要的事,这……”赵祚不以为然地问道,“就是你重要的事?”
谢陵闻言不禁抿嘴,眯着笑眼:“这……难道不是祚哥儿弄下的烂摊子?”
赵祚睨了他一眼后,自知理亏,却仍置气地抬手拂袖打落了手边几片花叶才往回走,边走边敷衍道:“是是是。”
“那祚哥儿说,这是不是重要的事?”
“是是是。”说着赵祚就大步流星地回屋,这一大早上就自讨了没趣。
谢陵见状,没敢耽搁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在院子里将手上的污土洗去了,才快步进了屋,凑到了赵祚的眼前。
赵祚不理他,兀自坐到了妆镜前,拿起了木梳。
谢陵却从他手上自然地拿过了那木梳,替他理冠,一边理着青丝一边问道:“我倒不知祚哥儿何时会的。”
“早会……”赵祚本想逞强,但话还没说完,想起了前几日的托词,自己就先噤声了,而后正要改口道,便被谢陵接了话:“早会了,前几日还要我来理冠?既是如此,那你自己来,早些弄完,我们去寺里。”
说着谢陵就要把手中的梳子还到了赵祚手里,赵祚回身牵住了谢陵的衣角,举着梳子,讨好地仰望着站着的谢陵。
谢陵挑了挑眉,装傻充愣起来。
赵祚的手举了半天,谢陵也没有来拿梳子的想法,他便翻起了旧账道:“对了,昨晚的事还没交代完。”
“昨夜还是事?昨夜的事,不是祚哥儿想与我共度良宵?”谢陵依旧装着傻,手下去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想要逃离开来。
“是吗?那想共度良宵前的事,平之不记得了?”赵祚抓了谢陵的腕,站起了身,任青丝散着,他手上用力,将谢陵拉入自己怀中,“那我帮平之回忆回忆?”
谢陵抬手推了推赵祚,批他一句:“大清早,没个正行?”
赵祚和谢陵贴得近,谢陵身上的那点茶香味混着晨时花木间的那段芬芳侵入了赵祚。赵祚甚为想念地搂紧了谢陵,在他耳边轻声暗示道:“正因为是大清早啊。”
他的话音还没落,谢陵就感受到了赵祚的身体变化,有什么确实抵在自己小腹上,这倒让谢陵红了耳根子,本来还带着点病色的脸上,瞬时也添了几分绯红,显出了几分红润。
“谢小先生,回忆起了吗?”
“嗯。你先放开来,我交代就是了。”谢陵轻声道。
闻言的赵祚确实松开了谢陵一些,但他的手仍留在谢陵的腰间,让谢陵挣脱不得。谢陵这才剜了他一眼,而后不得不屈服道:“我和酌后,没有什么,就是让她之后在你生陆岐的气的时候,帮我劝劝。”
赵祚对谢陵的说辞,半信半疑,复问道:“那你许了她什么?”
“许她……”谢陵心下飞快地盘算了起来,须臾找了托词道,“嗯……帝祚的空设后宫。”
“胡说。”赵祚的两目一眯,眼里生了光彩,他手臂收紧来,“小先生许她的难道不是待你归重阙后,会再应她一求?”
谢陵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平之啊,你根本没有被祁知生封了记忆,是不是?”说着赵祚凑首来,他的手微微上移,扣住了谢陵的后脑勺,蛮横地吻了下去,力道微重,似是带了些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