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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养崽日常(260)+番外

申时左右,辛菱和风铃二人回来汇报,与崔遥告知杜长兰的信息差不离。

对于瘟疫,杜长兰也没有好法子,索性待在家里。次日,宫里传召,杜长兰着官服进宫面圣。

他行过宏伟的太和殿广场,登上汉白玉石阶,站在高深巍峨的殿门外等候。

此刻已经议完早朝,群臣正欲离去,杜长兰隐约听见殿内传来天子模糊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出来传宣。

杜长兰垂首低眉,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他从中间行进,在御前跪下,口呼万岁。

群臣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杜长兰任期结束会被召回。

天子并未叫起,宣旨太监上前两步,尖利的嗓音响彻殿内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覃州知州杜长兰善治善能,德才兼备,朕心甚喜,今擢升其为右佥都御史,钦此。”

群臣大惊,随后想起杜长兰此前发掘新铁矿,便是大功一件,之后又治下有方,两功并奖,连升两级也算不得破格。

杜长兰短暂怔愣,立刻叩首谢恩。

众人看着那道背影,心情复杂。

散朝后,众人朝杜长兰贺喜,大承官员凡四品及四品以上者,皆参加朝会,往后杜长兰与他们一道入朝,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杜大人,恭喜恭喜。”

二皇子朗笑行来,杜长兰拱手问好,他身后是辽阔的太和殿广场,头顶广袤天空,青年眉眼深邃,气势沉稳,如山岳耸立其下。

二皇子仿佛看见已故的元文皇兄,但再望去,二人又不相似了。这段时日,二皇子从各处听闻杜长兰的出色政绩,心中对其好感有加。

他上前拍拍杜长兰的肩膀, “杜大人乃大承栋梁之材,本殿欣慰与你共事。”

杜长兰惶恐道:“殿下谬赞,下官不敢当。大承人才济济,满殿数不胜数,下官不过是沧海一粟。”

“杜大人过谦了哈哈哈。”于首辅笑眯眯道。

吏部尚书也道:“杜大人莫急,本官让人麻利些,这两日走完相应流程。”

杜长兰拱手道谢。吏部尚书摆摆手,不必杜长兰道谢,随后吏部尚书又朝二皇子一礼:“殿下,下官今日当值,先行了。”

众官员散去,杜长兰回家换下常服,乘车出门,忽然一辆马车行来,撞翻了他的马车。

混乱之际,杜长兰被一股大力拽起,他正欲还手,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须臾,与杜长兰身形相似的男子回到马车,两辆马车各自奔去。

杜长兰一身短打被带入一间小院,他看着对面老者,叹道:“不知国丈爷这般费尽周折寻杜某来此处是为何。”

葛国丈平静直视他:“救命。”

杜长兰乐了,“救谁的命?”

葛国丈伸手一指,正正对准了杜长兰,杜长兰脸上的笑容敛了。

第188章 归京凶险·三

杜长兰正色道:“杜某愚钝, 还请国丈爷明言。”

葛国丈并未直言,而是道出上京爆发瘟疫的具体日子,以及之后星象。

杜长兰方才在殿外对二皇子道:‘大承人才济济’并非胡言, 官职有限, 朝廷以科举取仕,拦截一部分‘偏科生’。

其中心思活络者, 或投身权贵, 或归居地方。葛府自然也收拢了门客,其中便有观星者。

在瘟疫爆发之后不久, 天生异象。

杜长兰剑眉紧蹙:“月入太微垣……”

科举取仕,习四书五经, 《周易》便是其一, 观天文通星象。杜长兰自然不会陌生。

‘月入太微垣,有臣恶之。’此乃反臣之象, 于国不利。

葛国丈非是无的放矢之人, 联系对方方才所言,杜长兰眸光一颤。

这天象中的反臣, 不会指他吧?!

凭空背上一口大黑锅,杜长兰也泄露了一丝情绪,被葛国丈捕捉。

葛国丈低咳一声, 拉过杜长兰的注意力:“你可知钦天监如何说?”

杜长兰等待葛国丈下文,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在杜长兰的目光下,葛国丈唇角微翘,“月入太微垣,有臣恶之, 匿东方。”

杜长兰:………

覃州位处大承东部,更具体一点是在东部偏北一些。

杜长兰感觉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瞎说八道, 胡言乱语。”杜长兰狠狠斥道。

什么狗屁天象,封建迷信不可取,要相信科学。他怎么可能造反,就算要造反也该是金指挥……

“操——”杜长兰破口大骂,将葛国丈都惊住了,不敢相信方才的秽言出自杜长兰之口,这可是天子钦点的状元。

杜长兰脸色阴晴不定,上演一场无声大戏。半晌,他单手撑额,浑身上下都透出疲惫。

这个劫,他就躲不过了是吧。

当初他为了避开天家恩怨,不愿大承内乱,也不欲做炮灰,将覃州铁矿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扣给他一个更大的锅。一瞬间,杜长兰都要以为老天在玩他了。

他郁闷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哝道:这天象还真踏马有点东西。

葛国丈淡淡瞥杜长兰一眼,明知故问:“内里莫非还有什么缘由?”

杜长兰一口饮尽茶水,不答反问:“不知国丈爷如何救杜某?”

瘟疫,天象,他被天子召回京述职,一件接一件,天子显然是疑心他了。

如此天子擢升杜长兰为右佥都御史一职,恐怕不是奖赏,而是悬在杜长兰头上的刀。

因佥都御史隶属都察院,纠察百官,明辨冤情,与御史性质相似,但权柄更甚。这个官职易滋生矛盾,喝水说话的功夫或许就与人结仇结怨。后期天子下定决心要除他,可预想到,会有连绵不绝的官员上赶着冲锋。

葛国丈扫了杜长兰一眼,他也提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救你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嘉帝上了年岁,一旦疑心落下,只会愈演愈烈。杜长兰想活命,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杜长兰摩挲杯盏,见葛国丈抬手指天,又摆了摆手。

嘉帝容不下杜长兰,就换一个容得下杜长兰的人。

杜长兰轻笑一声,“我记得,国丈爷素来排斥杜某。”这般要人头搬家的大事,葛国丈居然会来找他?

杜长兰将双方表面友好的遮羞布掀起,露出丑陋的内里。

四下寂静无声,连鸟鸣也不闻,在杜长兰看不见的地方,皆有暗卫把守,连只苍蝇也飞不进。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葛国丈的叹息被无限放大。

“三年了,少年人的情感再浓烈,三年也该淡了。”

甚至算上杜长兰营救大公主母子的时间,杜长兰与蕴儿这对养父子分开近四年。

期间葛府和嘉帝对蕴儿疼爱有加,少年也对他们亲近有礼。然而一旦涉及杜长兰,蕴儿又会毫不犹豫奔向杜长兰。

“老夫欣赏你的才干,却委实憎恶你。”

杜长兰笑眯眯道:“杜某也不太喜欢古板刻薄的老头儿。”一句话气的葛国丈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