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305)+番外
杜老爹心头的恐惧一滞,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胡子飞飞,却只憋出“胡闹”两字。
杜长兰嗯嗯应是,又扭头道:“十七,我爹娘受惊,麻烦你将他们送回院。”
杜长兰叮嘱:“爹,这是要命的事,不可传于人。”
杜老爹重重哼了一声,这还用说。他留给小儿子一个模糊背影。
杜长兰关上屋门,回榻前坐下,眉眼冷淡,哪有半分嬉笑之态。
一盏茶后,屋内传来脚步声,杜长兰抬首,惊了一下。
“十七。”杜长兰抚了抚妻子泛红的眼角,带着她在榻上坐下。
然而莫十七紧紧抓住他的手,“长兰,长兰。”她将人拥了满怀,犹如吝啬者抱着所有的财物,饥饿者抱着最后的食物,濒死者抱住最后的浮木。
杜长兰是她的所有。
莫十七枕着爱人的肩,蓄了许久的泪终究落下:“长兰,我明白,我都明白。”
纵使有这般内情,但如果不是为了她,长兰定然还有更好的法子与明荣县主周旋。
“我…我不是你的帮手,我成了你的累赘。”莫十七泣不成声,一颗心被翻来覆去的煎熬,被爱人百般庇护的甜蜜,带累爱人的愧疚,如重重海浪冲刷她的理智。
杜长兰轻抚她的背,略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你不是累赘,你是我朝思暮想娶的妻。你我夫妻一体,没有越不去的难关。”
女子褐色的双眸澄净含雾,犹如两汪清泉,杜长兰俯身亲了亲,笑道:“况且往后我【病】着,这偌大的一个府就要靠你了。若按你的说法,就是我带累…”
“没有。”莫十七飞快打断他,刚要言语,一双温热的唇覆上,莫十七愣了愣,随后阖上眼软了身子。
烛火映出交缠的影子,百般缠绵。
红烛燃了一宿,天明时分红烛燃尽,莫十七朦胧睁眼,胡乱寻摸,下一刻被按住手,头顶传来无奈之声:“十七,别闹。”
莫十七一下子清醒了,耳尖微热,她挣开杜长兰的怀抱半坐起身,不适的蹙了蹙眉。
杜长兰了然,“今日你歇会儿,明荣县主那边晾几日也无甚关系。”他长手一捞,又将人带回怀里,用下巴磨蹭妻子的额头,享受这短暂的温存。
“十七,我昨日与大公主他们去了信。”
莫十七仰首,“为何?”
杜长兰简单说了前因后果,而后道:“天子赐婚这样的大事,我事先没有收到半分消息,便说明红尘道人不受大公主他们所控了。我得提醒他们小心。”
莫十七昔日在覃州离的早,未与红尘道人打过交道,迟疑问:“红尘道人这般厉害?”
杜长兰颔首,“她并没有太多道德感。”
在女子与异性多说几句话,被人瞧见都会自省的时代,红尘道人是一股泥石流。
莫十七茫然,这是什么回答。
杜长兰拂过妻子脸颊的碎发,与她解释:“我并不是在贬低她,相反我欣赏她这个特性。她不受条条框框约束,比大多数人更鲜活。若非她放肆太过,视人命如草芥,当初在覃州我便想着招抚了。”
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莫十七在唇齿间嚼着“鲜活”两个字:“长兰欣赏明艳鲜活的人?”
杜长兰捧住妻子的侧脸,含笑道:“更准确一点是我喜欢有自己主意的人。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知你是女儿身了,那时我就想,在这个女子处处受打压的时代,你能成为一队行首定然有过人本事。我与你说我住处,便是想与你结交。”
莫十七陷入回忆中,“可当时是我主动询问。”
杜长兰:“我若无意,胡诌一个地址,你也是不知。”
莫十七反应过来,眼里慢慢浸出笑意,她捧过爱人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其实,我当时问你住处,也是想与你结交的。”她小声道:“我也不是看见一个人,就问对方住处。”
“我晓得。”杜长兰低低笑出声,“你这人信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时我瞧出你商队里的阴私,还想着着若你之后有麻烦,可按着地址来寻我。”想到之后莫十七的遭遇,杜长兰的笑意敛了,生出了悔意:“我该早些出手的。”
“话不是如此。那时你我萍水相逢,最忌交浅言深。夫君帮我,我也未必敢信。”莫十七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受着爱人身上的体温,“若无后来失忆,我也未有与夫君的一段情,修得佳缘,上天终究是厚待我。”
杜长兰怜爱的搂着她。
若无朝夕相处,杜长兰很难相信有人与他这般契合。他们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付彼此,可以同进退,可以闲聊琐事也不觉乏味。
两人小意温存,屋外传来脚步声,依稀听见辜嬷嬷的声音,杜长兰冷声道:“她倒是勤快。”
莫十七也肃了脸,忽然一只大手揉来,杜长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别怕,万事有我。你尽管去做,莫委屈了自己。”
莫十七感受到手指交握处传来的热意,给予她无限的勇气。
屋外辜嬷嬷正与辛菱周旋,几次想越过辛菱进屋,忽然屋门从里面打开,莫十七沉声斥责:“大人身有不适,你们吵嚷什么。”
辛菱松了口气,辜嬷嬷向莫十七屈膝行礼:“夫人,我家县主担忧大人,想来探望。”
莫十七神情淡淡:“等大人好些再说罢。”
第222章 佯疾·二
“可是…”辜嬷嬷还要再说, 莫十七却不理会她。
辛菱双手叉腰,底气十足道:“嬷嬷也别拿圣上压小的,大人现在不适, 无法拜堂, 圣上纵使知晓了也不会怪罪。”
辜嬷嬷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冷脸的莫十七, 知晓现在进不得屋, 敷衍告退。
她径直回梨香院,明荣县主正在吃早饭, 辜嬷嬷扯了扯唇角,“县主真是好兴致, 看来这按察使府的早饭合得县主胃口。”
汤如抬手欲抹嘴, 手抬到一半,又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取了袖中手帕擦拭。
“谁惹了嬷嬷, 这么大的火气。”
辜嬷嬷在汤如跟前坐下,主不主, 仆不仆,只因汤如这县主身份不过是天子随手一指。
汤如原是玄龙卫的一员,可惜身手逊色同僚, 在玄龙卫是垫底的存在,唯有忠心值得一提。
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了明荣县主,破坏杜长兰婚事,离间杜长兰夫妇,寻找恰当时机, 谋杀杜长兰。
眼下他们抵达岭南,却在第一项任务失败, 无怪乎辜嬷嬷着急上火。
辜嬷嬷唱白脸:“县主别怪老奴说话难听,事情成了,皆大欢喜。事情不成,咱们都落不得好。”
唐嬷嬷唱红脸:“县主,就算不为别的,也该为您自个儿想想。事情成了,您便是永永远远的明荣县主了。”
比起打打杀杀不见天日的玄龙卫,哪有前呼后拥的县主来得体面富贵。
汤如点点头,咽下口中的蒸饺,一副受教模样,“那我等会儿去给老爷老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