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311)+番外
汤如搁下筷子,带人走到里间,辜嬷嬷不免得意,哼道:“县主晓得轻重就好,你……”
她后脑剧痛,片刻没了动静。汤如举着花瓶看向唐嬷嬷。
“你,你大胆…”唐嬷嬷的话音戛然而止。
次日按察使府打捞出二人尸首,对外道二人夜里吃了酒,醉跌池塘丧命。
嘉帝收到辜嬷嬷的密信,正犹豫如何应对,又收到汤如的信件。
汤如道‘杜长兰杀害辜嬷嬷唐嬷嬷二人’,请示天子她接下来该如何做,是否毒杀杜长兰。
嘉帝看着信件许久,两封不同渠道传回的信件做不得假,嘉帝虽有意外,却不算太意外。
杜长兰狡如狐,瞒不过也是寻常。只是就此毒杀杜长兰是否突兀。
他忆及此前杜长兰不愿与明荣县主拜堂,对外称病。
既如此,便病逝罢。
密令下达,短短二字宣告杜长兰的结局。
一月之后,传回杜长兰病逝岭南的消息,按察使府一夜换白幡。
虞蕴手中杯盏落地,两行清泪无声砸落。
谷穗无措道:“殿下莫慌,会不会…会不会消息有误。”
虞蕴心中生出侥幸,他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轻易亡故。
他立刻朝主殿而去,即将踏入殿门时,听见殿内传来低声:“下官仔细检查过,杜大人的尸身形销骨立,眼下青黑,大夫说杜大人早已耗空内里,药石无医了…”
“殿下,蕴殿下——”谷穗抱着昏迷的少年急声呼救。
第226章 破格赐官
四下漆黑, 压抑的窒息如千丝万缕缠绕,愈是挣扎愈是收紧。
虞蕴几乎以为自己溺毙其中,却被一双有力大手提溜起来, 倏地睁开双眼。
“蕴殿下?蕴殿下醒了!!”谷穗立刻去寻太医, 虞蕴还未回过神来,被搂入一个甜香怀抱, 姜绥喜极而泣:“蕴哥儿, 你都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吓坏我了。”
虞蕴茫然望向窗外, 暮色沉沉,他蹙了蹙眉, 他昏迷前还是白日, 他前往主殿…
虞蕴瞳孔一缩,他想起来了, “岭南传回我爹病逝的噩耗, 这怎么可能?!”
嘉帝面色一沉,不由庆幸杜长兰身死, 否则当真是皇室大患。
“底下人来来回回检查三遍杜长兰的尸身,绝计不会错。”嘉帝一脸悲色,“朕当初念着他年轻康健, 应是能挺过瘴气,谁知……”余留一声叹息。
虞蕴却听不见旁的,他捕捉重点,“谁检查爹的尸身,我要亲自询问。”
须臾两名二十左右的暗卫进殿汇报, 详细描述杜长兰的病容。虞蕴一颗心直往下沉,“岭南瘴气真有这般厉害?”
偏殿寂静无声, 虞蕴忽然抬首:“之前赴任的官员呢?”
“也多折在岭南了。”四皇子从殿外而来,一脸遗憾。
七皇子紧跟其后:“之前病逝的多是文弱官员,杜长兰正值壮年。”他假假感慨,“时运不济,可惜了。”
一条人命,不过轻飘飘三个字:可惜了。
几位皇子名为宽慰,实则扎心,眼见虞蕴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嘉帝将一干儿子轰出去,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蕴儿,世事无常,你总要面对。”
帝王离去后,葛国丈这才上前,言不由衷的安慰几句。
虞蕴:“曾外祖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葛国丈摇首离去。
而后严奉若挥退闲杂人等,握住虞蕴的手拍了拍。少年犹疑望来,严奉若对他眨了眨眼。
虞蕴一瞬间眼光骤亮,“老师,你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其实我爹他没死。”
严奉若含糊带过,对虞蕴而言却比任何安抚都有效,虞蕴哄着自己,“我就知道,一定是底下人搞错了。”
姜绥见他恢复精神,捧着他的手附和。谷穗捧来药汤,虞蕴接过一饮而尽,不多时又昏昏沉沉睡下。
严奉若温声道:“姜姑娘,蕴哥儿转好了,你可安心,回去歇息罢。”
姜绥眸光微动,她拽紧衣摆欲言又止,她想留下。
但最后姜绥还是被送离偏殿,严奉若前往主殿求见。
嘉帝意外:“此时他来作甚?”
大内侍摸不着头脑,须臾严奉若被召入殿内,拱手行礼。
“一些虚礼,免了罢。”
严奉若敛目道:“多谢圣上。”
嘉帝盘着一对玉麒麟,漫不经心询问:“你此时不歇在偏殿,来寻朕何事?”
严奉若拱手道:“圣上,实因草民欲行欺瞒之事。”
嘉帝眸光一凝:“喔?”
严奉若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蕴殿下年岁尚轻,一时难以接受长兰病故的噩耗,因此草民含糊其辞,令蕴殿下误以为此消息不实,但其实…”
严奉若抿了抿唇,面有苦色,“前些时候,草民曾收到长兰信件,信中提及他的病情,那时长兰已有预感。且底下人来回检查尸身,此事应是出不了偏差。”
嘉帝将玉麒麟放回龙案,发出一声轻响,“朕知晓了。”
一句话阻了严奉若后面的话,他几次张了张唇不得,最后垂首行礼,退离殿内。
严奉若并不信杜长兰轻易死去,但对方弄这一出必有缘由。严奉若又舍不得虞蕴伤心,这才揽事上身走这一遭。
之后天子见虞蕴并不太过伤心,也不会认为虞蕴无情,盖因他隐瞒之故。
严奉若仰望明月,夜还长,还有的熬。
月光照亮他的前路,却洒不进主殿,嘉帝点着扶手,“太医院那边可有严奉若的脉案。”
大内侍心头一跳,“回圣上,严奉若素来体弱,蕴殿下为此事累了太医院许多回,只严奉若一人的脉案恐怕都能装订成册了。”
“蕴哥儿倒真是紧张他那位老师。”
嘉帝传唤太医院正,他翻着严奉若的脉案,神色微敛,“这两年严奉若的身体似是转好了。”
太医院正不疑有他,如实道来,“回圣上,严公子病非重却久远,需得仔细将养着,每隔十日诊一次脉,调整滋养方子,如此或能多挣十年岁月。”
嘉帝:“若是劳心劳力呢?”
太医院正胡子一颤,他迟疑了:“这……”
院正叹声道:“若是劳心劳力,严公子这几年仔细将养的功夫恐是白费了,还能活多久全看天意,或是五年,或是三两年也不一定。”
嘉帝合上脉案,拍了拍,似笑非笑道:“当真是个富贵病。”
院正呐呐应是。
嘉帝挥挥手,打发了院正。
大内侍心中犹如雨后春笋般浮现无数猜测,怎么也止不住,连额间也浸出汗。他俯身飞快擦拭,强迫自己摒弃杂念。
殿内灯火通明,亮了一宿。
次日,一道圣旨传入偏殿,天子念感严奉若教导皇孙,劳苦功高,特破格擢升其为翰林检讨。
传旨太监笑盈盈道:“严大人恭喜啊,您可是咱们大承开国以来第一位不经科举入翰林的文官。圣宠犹浓,您往后可谓是前途无量。”
虞蕴笑道:“太好了老师,这下你一腔才华不会被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