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帝有些意动,七皇子加紧游说。嘉帝被他缠的无法,又瞥见七皇子额头的伤,先时到底是偏袒了蕴哥儿,遂松了口。
七皇子欣喜不已,“父皇,儿臣这就去安排。”他主动将此事揽过,嘉帝便默许了。
回府后,七皇子妃大惊失色:“殿下伤势未愈,为何糟践自己。”
七皇子冷笑:“这次本殿要设一出局中局,小兔崽子想跟我斗,呵!”
天子秋猎一事迅速传开,因着规模不大,随行人员也多是天子跟前得脸的人。
三个阁老上了年岁,坐镇朝内。
除却大皇孙等人守孝,其他皇子龙孙皆在列。
杜长兰暗中跟在虞蕴身边。
秋猎一事传出,杜长兰便做了三个猜测,七皇子利用秋猎一事加害蕴哥儿;七皇子自伤陷害蕴哥儿;七皇子加害其他皇子,甚至天子,推至蕴哥儿身上。总归是来者不善。
队伍缓缓行进,黄昏时候抵达猎场脚下的行宫。
这是离京最近也最小的皇家猎场,供帝王平日玩乐。
居所比不得其他地方,虞蕴与六皇孙八皇子孙同住一院。
八皇孙神情不悦:“真晦气。”
虞蕴颔首:“确实。”
八皇孙:“你——”
六皇孙赶紧将八皇孙带进屋,不与虞蕴正面冲突。
谷穗也跟随虞蕴回屋,忍不住道:“八皇孙不同七皇子居住,怎的与殿下一个院子了。”
八皇孙便是七皇子之子,也无怪八皇孙与虞蕴不对付了。
虞蕴默了默:“估摸是想监视我。”
谷穗默然。
傍晚心腹提来食盒,“主子,秋日蘑菇多,厨下特意备了鲜汤,还有蘑菇炒肉。”
六菜一汤,多是蘑菇,屋内也盈满了蘑菇的鲜香。
虞蕴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夜里杜长兰来,虞蕴还说起蘑菇鲜美,“真想让爹也尝尝。”
杜长兰鼻尖嗅动:“你这屋里的菇味未散,我虽未尝,透过这味儿也能猜测一二。”
虞蕴弯眸笑。
第一夜相安无事,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明媚耀眼。
谷穗提食盒而来,虞蕴惊讶:“怎么又是菌菇。”
不过与昨儿夜里不同,虞蕴也不介意尝尝。
他们离去后杜长兰自柜中而出,嗅闻空中味道,眉头微蹙。
奇怪,这菌菇鲜味竟有这般持久?
杜长兰压下疑惑,赶往猎场入口。
人群中七皇子一身骑装向嘉帝献殷勤:“父皇您瞧,当真是天公作美。”
嘉帝矜持颔首,一众皇子龙孙排列帝王身开,随着天子射出第一箭,马蹄声起,众人争相跟随。
飞鸟惊飞丛林,日光透过苍翠枝叶洒落,仿若金甲披身。一支箭矢破空而出,没入草丛。
近卫立刻去取,飞快将一侧的白狐调过,“回圣上,是一只白狐。”
天子讶异,狐疑的接过猎物,白狐还在挣扎,的确是他的箭矢无错。
“圣上英勇不减当年,实乃大承之福。”
嘉帝爽朗道:“尔等全力以赴,若是大丰收,众人皆有赏。”
“是————”
天子队伍离去,两人出现在原地,杜长兰从草丛里捡起那只受伤的灰兔,上面还带着箭矢:“看来七皇子买通了天子近卫。”
虞蕴将箭矢拔出,给兔子上药包扎,“爹的意思是七皇子故意哄着皇祖父,以此夺取皇祖父疼宠。”
杜长兰:“有这个可能。”
但他总觉得七皇子弄这一出,并非仅仅为此。
他思索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杜长兰顿时匿了身形。
虞蕴看向心腹沉声道:“本殿追猎物于此,意外发现一只灰兔受伤,你们连同箭矢一道收捡,回头问问去。”
“是,殿下。”
虞蕴若有若无的跟着嘉帝的轨迹,并不太紧,中间还故意绕了一段路,没想到林间骚动,黑影袭来竟是野猪群。
虞蕴一群人顿时被冲散,他趁机跟着杜长兰逃离。
两人躲在山坡下,擦了擦汗,虞蕴惊魂未定:“我从前见过杀猪,好几个成人才按得住,这汇成一群委实骇人。”
杜长兰揶揄道:“傻小子,你当一猪二熊三老虎是哄人的?”
七皇子倒还有几分脑子,晓得这小小猎场出现老虎可疑,便用野猪群遮掩。
虞蕴反问::“野猪第一?”
杜长兰点着他的额头:“老虎一般藏身深山老林,等闲遇不着。不过老虎真遇上发狂的野猪群,也得避开。”
两人言语的功夫,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杜长兰耳力极好:“是野猪!竟然追上了?”
这不应该啊。
当时他与蕴哥儿同乘往林中小路绕,有效阻拦野猪进攻。他们又未发起攻击,按常理野猪群不该对他们穷追不舍。
“换衣服。”杜长兰当机立断,两人往相反方向奔离,谁知野猪竟也分别追击。
杜长兰心一沉,症结不在衣物?更准确的说症结不在虞蕴一人衣物。
症结在何处?
杜长兰一边奔逃一边思索,昨夜他与蕴哥儿形影不离,也未有可疑之人靠近。
排除不可能,便是他们的住处有问题。
菌汤?!
难怪他疑惑屋内菌菇味久久不散,还以为山野之物美味,是他见识短浅。
那菌菇汤,菌菇佳肴分明是幌子,为了遮掩屋内真正的香膏。他藏身屋中,自然也一同染上了,所以野猪群也追击他。
八皇孙的挑衅恐怕也是其中一环,为了分散蕴哥儿的注意力。
此时此刻,杜长兰只庆幸蕴哥儿是个自律的,平日未落下养身功夫。
父子二人相背奔逃,虞蕴前方出现一个水洼混有污泥,他就势滚了几回,犹如一个泥人。
果然身后的野猪放缓攻势,在泥潭边转悠几圈,迟疑朝虞蕴追去,却不比之前凶悍。
另一边杜长兰也遇见小溪,如法炮制。
父子俩绕过大半个山坡相聚,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倏地笑出了声。
二人背抵背相靠,杜长兰道:“咱们还是轻敌了。”
虞蕴应了一声,半晌又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虞蕴留在上京,比杜长兰更了解皇室子弟。七皇子刚愎自负,哪有这个脑子。
杜长兰扭过头:“你意思是有人给七皇子支招儿。”
虞蕴抹去下颌的泥块,轻声道:“爹不觉得这次的招数跟五皇子之前的很像吗?”
杜长兰抬眸:“红尘道人?!”
第234章 无法无天·四
父子俩寻了水源清洗身子, 就地生火烘烤湿衣。
期间杜长兰打了野兔摘了果子,两人相对而坐,可观四下。
虞蕴咬着兔腿, 沉色问:“爹,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杜长兰默了默,道:“你去寻圣上, 七皇子见你无事必然慌乱, 我在暗中伺机而动。”
虞蕴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衣衫烘的半干, 二人灭了火堆匆匆离去。
杜长兰一边走一边思索,他对七皇子了解不深, 但与红尘道人却是交手几个来回, 以对方之心计,绝非简单安排野猪群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