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90)+番外
其他人附和,陆文英没吭声,但也没反对,明显是认同的。
杜长兰甩给他们一个无语的眼神。
经过刚才那一遭,有人对杜长兰避而远之,也有人觉着杜长兰有趣,主动交好。
“长兰兄骑术了得,我等羡慕不已,然在下愚钝,至今还不得要领,不知长兰兄可指点一二。”
杜长兰笑道:“这有甚。”他热情的拉着张生的手:“我们实践演练。”
武师傅视若无睹,并不干涉。
骑射场看着大,但做马场差了点意思,马儿也跑的不痛快。所以得有经验的人带带。
杜长兰手把手教学,一刻钟后张生意气风发的回来:“我约摸是会了。”
于是其他人也涌上来,学生数量多,却仅有两匹马练习,实在是僧多粥少。杜长兰也忙忙碌碌。
待时间到了,众人还有些恋恋不舍,但众人同杜长兰的关系却拉近不少。
张生拉着杜长兰的手:“下次你再教教我,我定然就会了。”
杜长兰:“张兄聪慧过人,什么都难不住你哈哈哈哈。”
一行人说说笑笑,崔遥他们此刻沉浸式代入杜长兰父子回乡时,小杜蕴的视角。
崔遥气的磨牙,“没良心的杜长兰。有了新欢忘旧爱。”
众人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嘴啃泥。宋越忙道:“阿遥,这话不是那么用的。”他们的清白名声还要不要了。
崔遥哼哼:“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众人吃了午饭,各自回屋。他们还得誊抄书籍,赶在期限之前还回去。
未时两刻杜长兰才回院,手里还拿着两本《梁书》。一套两册。
宋越搁下笔凑过来,仔细瞧了瞧,感慨道:“这书我就只在书录上见过。可算见到实物了。”
陆元鸿也跟过来:“是张秀才给的?”
杜长兰笑应,又道:“你们先将手边的书籍放一放,一人誊抄一册。我那边誊抄的晋书就快好了。”
宋越和陆元鸿没有意见,杜长兰交代完毕,回到自己屋子。
屋外日光烈烈,连空气都仿佛扭曲了。他支开窗户,热浪瞬间袭来,扑了他满头满脸。
杜长兰使了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看着窗外的草木,地上投下的树影,耳边是声声蝉鸣,这是独属于盛夏的午后静谧。
没有儿子,没有友人,没有亲人,一片茫茫中只有他。
他歇了扇,倚窗阖目。那张平静的面皮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半晌杜长兰睁开眼,理了理衣袖,在书案后落座,提笔誊抄书籍。
这样的日子高频率重复着,因着从古至今的书籍太多了,而杜长兰他们所拥有的太少。只能誊抄。
不提杜长兰陆文英和陆元鸿出身农家,饶是宋越家境宽裕些,也只是吃穿较好,教育资源本质上与杜长兰他们没有区别。
家里书柜空荡荡,老鼠来了都得饿死。
申正,杜长兰誊抄完毕,整齐放进书柜,叫另外两个友人去主教室上课,下午是训导的讲课,浅显易懂,很适合宋越他们听讲。
日头高悬空中,灼人得紧,陆元鸿被晒的哇哇大叫。
“我感觉我都要被烤熟了。”
杜长兰揶揄道:“那我们明儿打伞。”
“不行不行。”陆元鸿和宋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晴日打伞。”
虽然他们很想,但真的很怕被人笑X﹏X
杜长兰随他们去,晚上几人又在挑灯夜战,这种模式与他们在镇上时一般无二,众人都习惯了。但县学有灯油补给,这笔钱省下了。
日子充实而忙碌,所以当杜长兰收到李道岫考上举人的消息时,还怔了一瞬。
下一刻,他眉眼带笑对李道琦道贺:“这是大喜事,不知大兄回来否?咱们安排庆祝庆祝。”
李道琦脸上笑意一顿,瘪瘪嘴:“大兄信上说他拜了老师,已经随老师去京城了。”
“是乡试主考官?”杜长兰并没有听说李府有认识的大儒,况且李道岫能拜师早拜了,偏偏在乡试后。除了主考官,杜长兰也想不到旁人了。
第64章 鸿雁文会·上
李府上下一片欢腾, 大儿年纪轻轻考上举人,李珍眉宇间也染上矜持的喜意。
屋内杜长兰同严奉若对弈,他落下一枚白子, 笑言:“午后李伯伯提问, 我答的算不得好,他也未责备我, 多亏了大兄啊。”
杜蕴咽下口中点心, 仰起小脸问:“爹答了什么?”
严奉若摩挲棋子,迟迟未下。
对上一大一小好奇的目光, 杜长兰摸了摸鼻子,道:“苟富贵, 无相忘”。
小孩儿眼中茫然,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委实不懂。
屋内响起一道轻轻的笑声, 严奉若落下棋子, 对杜蕴解释:“此乃出于史记·陈涉世家一文。”
小孩儿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捂住脸。严奉若道:“你还未学至此, 不知缘故也是合情理。”
杜长兰落下白子,将严奉若围堵,笑眯眯收拣战利品, 一边道:“你奉若伯伯说的对。”
古代讲究博闻强记,科举尤甚。大几十万字的书籍需得背个滚瓜烂熟。仅史记一套,独占五十多万字。
而考生需要背下的不仅是《史记》,《汉书》《战国策》《左传》等大几十本史书,也在悠哉悠哉挥手。
且不提一般秀才能否拥有这些书, 就算侥幸拥有,也需老师讲解, 自己有悟性参透,更需下功夫苦记。
范进中举后惊喜的疯狂了,杜长兰初学时难以代入,如今站在科举制度下,看着一层一层筛选,才知中举对一个平头百姓出身的读书人意味着什么。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世有千万人,自有千万般体会。
如陆元鸿之流听闻此,一屁股蹲儿坐地上嗷嗷哭,嘴里直嚷嚷:“当个秀才就够了,不想再考了”。
可惜陆元鸿遇上杜长兰,被杜长兰无情镇压。
严奉若抿了一口花茶,压住喉咙间的咳嗽,问杜长兰:“我知你勤勉又聪慧,不该如此,可是琐事扰了心神?”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奉若兄。”杜长兰心虚垂眸,声音微弱:“县学书籍紧俏,我需誊抄再阅。”
清脆的一声响,严奉若落子,拦腰斩断杜长兰侧翼八子。
一瞬间,杜长兰和观棋的杜蕴都心疼坏了。
严奉若眉头轻皱,少顷叹道:“如此,你岂非本末倒置。”
也不知是说棋还是说人。
杜长兰收拾残局,再度落子:“也不止誊抄书籍,我先前考上院案首宴请同乡时,答应出一本院试心得。”
这事杜蕴有印象,他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当时那些叔叔伯伯一个劲给我爹敬酒,但我爹那话出来后,他们就不催了。”
杜长兰道:“我那本心得写完了,回头再检查一番就好。当时不过顺势而为,就算没有敬酒那一出,我也会这么做。”
读书人好名声,纵使杜长兰之后考出去,祖籍地的名声对他加持不大。但杜家还有一群小辈,奉山村还有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