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找管家他该怎么说呢?万一管家告诉晏鹄怎么办,他总不能让晏鹄帮他度过发情期的。
晏鹄会愿望标记他吗?即使是临时的?如果标记了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相处呢?即使是临时的。
晏鹄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黎湫不想面对任何他不能预知又无法控制的事。
所以,他不能找管家帮忙。
没关系,应该能撑到景苑吧。
黎湫咬紧了舌头,逼自己继续往前走。出来的时候他和管家撒谎说只是想散散步,所以没让司机开车送他,现在他也不敢打车,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啧,这是哪个Omega发情了还跑出来?信息素这么浓。”
黎湫低头扯了扯帽子,他缩起肩膀,想加快脚步往前走,那咒骂的人却突然拉住他手臂,用力拽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往后倒,帽子掉下去,有手来扯他的口罩。
“哈,长了这么张脸竟然还要买抑制剂,没有Alpha愿意帮你吗?”
“我倒是挺愿意的。”
黎湫皱着眉想甩开那人的手,但完全使不上劲,有时候他真讨厌自己是个Omega,要是当初抠破腺体后没被送去医院就好了,要么死掉,要么腺体彻底坏掉,变成一个最无用的beta。
“放开……”
“走吧,附近就有酒店,看你这么难受,我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
“滚……!”
黎湫又用力咬了下舌头,趁着瞬间的清醒挣开了那人的禁锢,抬起手往后颈摸去,指甲抵住腺体想要故技重施。
甚至想比上次更用力,干脆实践自己刚刚的想法。
刺痛从腺体传来的下一秒,黎湫又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手腕。
“黎先生!”
陈历一边阻拦着黎湫,一边抬腿朝对面的人用力踹了一脚,嘴里继续说道:“黎先生你等等,晏总马上到了!”
黎湫皱了皱眉,喃喃道:“别,别告诉他……”
他撑不住似的往后倒,脑子里嗡嗡地响,手里却还紧紧抓着装抑制剂的袋子,并很固执地想要去抠破自己的腺体。
直到他终于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揽住,有声音轻轻地喊他名字:“黎湫。”
“黎湫,别抠。”
晏鹄抓住黎湫的手腕,黎湫乖乖地收了手,被他圈着腰抱起来,趴在他胸口艰难地喘着气,流出源源不断的滚烫的眼泪。
“很快到家。”
晏鹄拍拍黎湫的后背,继而扭头看向陈历,目光冷而阴寒,面色可怕得像另一个人,如果现在黎湫能看见的话。
“收拾好你的东西,你可以换工作了。”
陈历的脸霎时惨白如纸,他从刚刚拉住黎湫的手开始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只是去了趟厕所,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黎湫就会出事。
“还有汪渠,通知他和你一起。”
汪渠是把他和原来跟着黎湫的助理对调的人事经理。
陈历的脸又白了几分。
被晏鹄辞退的人,怎么可能再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晏鹄掌管晏氏以来,做事比他的父亲晏嘉宣还要狠辣。
“晏总,我……”
他试图开口,但等他抬起头才发现,晏鹄早已踩着那个倒在地上的Alpha的手,上了车。
“开车。”
车窗没关,他还能听见晏鹄催促司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陈历抖了抖,他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着的人,又诡异地庆幸自己应该比这人要好过很多倍。
——
“黎湫,抑制剂给我。”
晏鹄揉着黎湫的手背,想让黎湫松开紧攥着袋子的手。黎湫咕哝着问:“晏鹄……?”
晏鹄呼吸骤然变沉,应着:“嗯。”
黎湫得到肯定后,开始往他身上凑,动作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晏鹄扶住黎湫的腰,刚要开口,就听见黎湫小声地询问他:“你的信息素呢,晏鹄?为什么……我闻不到?”
晏鹄浑身一僵,连心跳都要变得卡顿。
黎湫没听见他说话,就用鼻尖蹭着他侧颈,反复地问他:“晏鹄,你的信息素呢……?为什么闻不到?”
“你不愿意给我吗……?”
“一点,一点就好了……我很难受……晏鹄,不要对我、这么坏……”
胸口下崩着一根弦,此刻被黎湫用力地拨断。分手那天,黎湫也这么问过他,晏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晏鹄僵硬地伸出手安抚黎湫,解释道:“我的腺体出了问题……我没办法释放信息素。”
黎湫努力试图理解他的话,然后点点头,说:“好吧……”
晏鹄垂眼看向黎湫被欲望逼红的一张脸,额头鼻尖上都是细细的汗,黎湫的睫毛很长,从底下滚出一颗接一颗的眼泪,他看见黎湫鼻梁左侧的小痣,他梦里从不偏差的位置。
黎湫张着嘴唇,哭泣一会,就要咳嗽,他胡乱抓住晏鹄的手,往自己嘴唇上捂,企图这样止住自己的咳嗽,他委屈又无措地问晏鹄:“那怎么办呀……”
晏鹄在浓郁的百合花香里艰难地维持着理智,反复警告自己不能标记,不能标记。否则黎湫一定会更恨他。
还好他的失感症没有要复发的迹象。
“我帮你注射抑制剂,好吗?”
黎湫也没拒绝,只说:“有点疼……”
晏鹄却不止一点疼。他发现黎湫改变得很彻底,要是从前黎湫听见晏鹄说要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那一定会哭闹很久,但现在黎湫却在这般不清醒的时刻也没有像从前,黎湫仍然是一个陌生的黎湫,没有不讲道理地闹,只是对他说,有点疼。
黎湫还在哭。
晏鹄觉得黎湫有一只眼睛是自己的,流的那些眼泪也有自己的一份。黎湫流多少眼泪,他就流多少眼泪。
难怪他能听见黎湫的眼泪。
每当黎湫哭泣的时刻,他也在跟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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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对别人特别凶呢
第14章 窃吻
他现在就是个刽子手,晏鹄想。
黎湫哭得那么厉害,他却还是举起了抑制剂,要扎进黎湫的腺体里去。
明明黎湫说过有点疼。
可好几年的心理治疗没有让他变好,他无法坦然地接受和黎湫有亲密行为。只要他离黎湫的腺体近一分,黎湫曾奄奄一息的画面就更清晰一分。
这让他连亲吻的勇气都没有。
更何况,黎湫已经不再喜欢他。他只是很自私地,不希望黎湫因为标记而更恨自己。
“忍一忍。”
晏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住黎湫滚烫的腺体,心脏像是要爆炸一样狂跳,另一只手拿着针一点点压过去。
黎湫望着他,眨眨眼,忽然仰头,吻住他颤抖的嘴唇。
刹那间一切都静止了,空气里流动的百合花香封锁了晏鹄的一切感知,热的脸,湿的泪,和柔软的,黎湫的唇。
晏鹄终于失去还能得到黎湫原谅的机会。
他只好接受。接受黎湫可能会更恨自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