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杀死晏鹄的宠物，逼晏鹄吃下去，只为了将晏鹄培养成像自己一样的人。
多么残忍。
晏嘉宣心里的恨意达到顶峰，他恶心得想吐，在闻徽进病房后将晏鹄护到身后，而闻徽面对他的质问竟然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难怪不防着保姆，如此多疑的人，即使是最信任的手下也随时可以开枪射杀，怎么可能放一个连风险都未知的保姆进来。
闻徽就是要让他知道，以此为警告。警告他，自己真的可以这么残忍，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会手软，好让他乖乖听自己的话。
明白了这一点的晏嘉宣绝望而愤恨，他趁闻徽笑着靠近时一把夺过闻徽腰后的手枪，后退一步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
那一刻他甚至自私地想，晏鹄也死掉好了，和他一起结束痛苦吧。
可身后的晏鹄突然紧紧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小声地唤他：“爸爸。”
晏嘉宣的眼泪就那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不忍心，他悔恨交加，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看见闻徽永远刻薄的笑容里露出一丝破绽，也许那是这个人也曾对他怀有的零星的感情。
“我要离婚。”
晏嘉宣说完后，闻徽以为他是要用生命要挟自己，可是没有，没有要挟。晏嘉宣只是将枪口移到后颈腺体上，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时小小的晏鹄还站在他身后，被溅了满脸的血也只是呆呆地流眼泪，一声一声地叫着爸爸。
很久很久以后，晏嘉宣也仍能记起那声音里的无助。
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或许他是真的愧对那个孩子，最终苏醒过来，也终于如愿以偿和闻徽离了婚。
离婚后他带着晏鹄搬到了宁城景苑，晏鹄被他送去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而他也在养伤半年后从闻徽手里接回晏氏。
黎湫一家是不久后搬到景苑隔壁的，黎父黎母发现两个小孩关系很好，又天天听黎湫说长大了要和晏鹄结婚，便向晏嘉宣提出联姻，他也答应了。
那时他并不常回家，一心只有公司，晏鹄的童年，似乎没有拥有过任何来自于亲人的爱。
晏嘉宣只记得那个小孩一直很优秀，一直不负众望地长大，却不记得小孩还未长大前，是否也曾为什么流过泪。
等他反应过来回头想要安慰时，晏鹄已经不再流泪了。
所以后来晏鹄失感症发作，他查出患病原因是闻徽曾给晏鹄注射过不明药品，他才会毅然去见那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可闻徽也不知道会这样，他只是给晏鹄注射了促导激素，想要晏鹄成为一个Alpha，不会像Omega一样受人掌控。
晏嘉宣气急，随手拿过餐刀扎进闻徽心口上方，闻徽没有躲。
从此，晏嘉宣又奔波在寻找失感症治疗方法的路上。
……
晏嘉宣闭上眼，打断自己的回忆，不耐地问：“你还想干什么？不要再去打扰晏鹄了。我也不想见你。”
“没事啊。”
闻徽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了晏晏，我马上就要死了。”
晏嘉宣愣了一下。
他看着闻徽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检查报告放到桌上，慢慢推过来。
“我得了肝癌，只剩半年了。你开心吗？”
晏嘉宣盯着那份报告，这一瞬间他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感受，高兴，痛快，释然，或者难过？
他都没有。他只觉得心脏被人用力压着，他呼吸不上来，眨了眨眼，好像做梦一样，一切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不。不能。
晏嘉宣有些恍惚，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场婚礼，在他最喜欢的尔纳斯湖边，他看着闻徽比湖水还要温柔的双眼，真挚地注视着他，说，我愿意。
一切都是假的吗？所有都是假的吗？没有一丝是真的吗？
“闻徽，你对我，从始至终都只有欺骗和利用吗？”
闻徽没有和他对视，低着头站起身，把那份报告留给他。
“我有很多次机会杀掉你的。最好的情况是，你死在晏鹄出生后，那是我最初的计划。”
晏嘉宣笑了，目光空远地望着玻璃外的天。
“但是我心里的那个闻徽，在我们结婚的当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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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燕子那时候还是小孩啊??????亲眼看着爸爸开枪，脸上还是爸爸的血??连哭闹都不会的我们的燕子??所以原谅我们燕子是个呆呆木头????
第36章 自由
天气越来越冷了。
晏嘉宣在回去的路上给晏鹄打了个电话。晏鹄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晏嘉宣知道他其实在害怕，因为当年自己被闻徽逼到对腺体开枪是当着晏鹄的面，晏鹄还那么那么小，怎么能不怕呢，一定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阴影吧。
保姆告诉过他，晏鹄也会求闻徽让自己见爸爸一面，求一次，就要进阁楼一次，可晏鹄还是要求。
晏鹄是渴望他的爱的，可他没有给。
对于晏鹄，他实在亏欠太多。
“没事的，晏鹄，你不要担心了，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他得了肝癌，就快死了。”
“……嗯。你现在怎么样，父亲？”
“我没事，真的。”
晏嘉宣轻声叹气，心底无限的情绪翻涌，促使他在一片沉默中开口。
“你还小的时候，我一看见你的脸，就会想到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会很后悔，也很痛苦。所以我总是躲着不回家，不想和你碰面，可是我忘了，你还是一个孩子，孩子怎么能不想和自己的父亲见面呢。”
“我应该知道的，你肯定每天都在等着我回家，你肯定很想见我的，你的另一个父亲带给你的只有伤害，那你怎么办呢，总要从我身上找一点爱吧，你还那么小呢。”
“可是我甚至不让你叫我爸爸，因为我一听见你那么叫我，我就会想起那一天。”
“我抗拒承认你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我会那么痛苦……”
“而我刚刚才突然明白，原来我把对他的恨延续到了你身上……可是你什么都没做错。”
晏嘉宣伸手捂住脸，手心很快变得潮湿。
“你什么都没做错，我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些呢？”
“对不起啊小鹄……真的对不起，我很抱歉，很抱歉让你这么孤单地长大，我明明知道那种感受的，我明明知道的。”
“在你被伤害的时候……我没能保护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肯陪伴你……让你那么那么辛苦……”
“小鹄，我的孩子……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是爸爸错了……”
晏嘉宣止不住地哽咽，听起来真的很痛苦。而晏鹄一直很安静，很安静地听他说完，又沉默地听他哭泣。
一直到很久之后，晏鹄才轻声道：“我不怪你，父亲。我知道你也很痛苦，很痛苦的话，选择逃避也没有错。”
晏鹄说不怪他，可不再叫他爸爸。
“我也并不是很孤单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