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网络版)(89)+番外
他不需要再听很多细节,他都可以想象出来。
那麽惶惑不安,病痛交加,暗无天日。
可是这样的小灵,竟然还能回到自己身边。
他抱得更紧,嘴唇触碰他的耳垂,耳廓,渐渐移到脸颊。
不知什麽时候起,他安湛也在改变,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其实自己不过也才三十四岁。
他拿拳头轻轻敲他的背:“我要你和原来一样,天天无忧无虑,重新去念书,去写文章,去玩儿。我们来逆天,穿越时光隧道回到以前去。”说到後面还有股雄心勃勃的味道。
小谢被他捶得有点吃不消。
白羊座怎麽这麽想一出是一出呢?
他摇头笑。
“您老几岁了啊?回到过去。我可不想念书,我现在干得好得很,你想养活谁啊,反正我不要你养。还逆天呢,YY文看多了吧你!”
“真的,我说真的。你现在还小著呢,念书也来得及,改行更来得及,做你喜欢的事──”
“喂!”小谢瞪他。
“我过得很好。我跟以前不一样,你不待见啊!我可不是嫩葱少年了!你要再去找个年轻的本钱还大得很,追著你的路虎的一大把呢!”
“胡扯什麽,你变什麽样我都喜欢。”
“肉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适才那些往事真的就在飞逝的时光中淡去了。
也许是在彼此的心上身上刻下了永久的痕迹,可是谁的心上身上没有时间的烙印。
小谢躺在安湛的肚皮上看电视,心里想说,生活还真没那麽狗血。明明很泣血的情节故事,怎麽就这麽平淡地揭了过去?
安湛摸著他头发,不断转换频道,他就是这德行,每个频道停留不到一秒锺,一会儿四五十个频道就给轮个遍,嘴里咕哝:“这电视越来越操蛋。”
“你每个台看一秒锺你看个鬼!”
“那给你,你爱看什麽?”
“随你。我才无所谓。”
这时候,突然门被敲了下,房门并没反锁,两个人都是一愣,动作都来不及做,门被推开,安妈妈的脸透进来,眼镜後的双眼闪了闪,丢了句话:“要不要洗个澡,内衣裤有没准备,家里都有。”
门又被关上。
☆、追 0130番外
0130番外
安湛趴在病榻上,疼得龇牙咧嘴。
医生在给他针灸,据说越到後面感觉越灵敏,他针灸了一个多月,从一开始的麻木无感到现在的如受酷刑,也算感同身受。
医生问他:“感觉上去了吗?”
他嗯嗯啊啊。
“现在呢?”
“嗯,痛!”
“痛很好啊。”声音很是温和。
针扎入的同时,像是电走过经络,直传到颈部甚至再往上到後脑,又酸又麻又疼又热,随著一针针扎入,安湛额头上的冷汗吱吱往外冒,不过他忍得心甘情愿,还觉得过程是享受,因为熬过这阵,待会儿照上“神灯”(其实就是取暖灯),就会浑身舒坦,拔了针能好过好几天。
给他针灸的医生是有真本事的,每天跟著他的小医生一大群,每趟来都能见到不同的新面孔,有台湾的,有香港的,还有新加坡的,今天还来了个高鼻子蓝眼睛的以色列人。
祖国医学真是传播深远。
等二十多根针扎满了他的右肩,他趴著,想睡一会儿,就听到隔著窗帘响起一把带著南方口音的温柔男声。
“没什麽感觉啊,医生,真的好辛苦。”
安湛从帘子的细缝里看出去,见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脸容清秀,皮肤白皙,双眉微皱。
医生千年不变的温和:“才两次,慢慢来,别著急。”
安湛再往下看,男子穿著很时尚的窄管裤,脱下来的毛衣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露出来後背,皮肤像细瓷一样,还要腰,啧啧,保养得不错嘛,就看这身段儿根本不像是大叔。
他正看著,就觉得不远处有谁盯他。难道是小灵,呃,他连忙收回眼光。
却不是小谢。也是,小谢向来不愿进来,因为病患多为女性,针灸时又要脱衣,颇为不便。盯了他两眼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精干男人,皮肤微黑,头发灰白,衣著很有品味,手里抱著件外套。
不过此时,那个男人早就回过头一心看著被扎著针的中年美男。
只听医生又问:“腰上动过手术?”
“是,九八年就动过手术,取过腰椎盘。”
“病程很长,做完手术好了没?”
“好些,可现在又……哎──”入了阵,男子皱眉。
看著他的男人似乎比他更急,爆出一段方言,不是粤语不是闽南语不是吴语也不是四川湖南话,安湛本以为这两个人是香港人,这时候倒又猜不透。
趴著的男子朝站著的男人瞪眼,也说了一串话,说了什麽实在有听没懂。结果,男人就乖乖出门了。
安湛觉得给他加电针的小女医生神色有点暧昧,他突然想笑。
和小谢在一起这些年,也不免和邹敏毓老师打交道,这世上,女人真是最奇妙的品种。
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出这是一对。年纪颇大的一对。
他打完针灸出来,等在外间的小谢还在看手中的一本书,看到他合拢书站起。
“又开了五次针灸。”小谢将病历卡放到他包里,得提前挂号开好,不然下次过来还得排长队。
“哦。”
“不过医生说可以每周两次。”
“哦。”
安湛口里回答,眼里却一直看著他。
“你怎麽了?”
小谢戴著条斜纹暗红色的围巾,穿著件米色休闲棉外套,牛仔裤,在一群等著的大婶大伯中特别显眼。
其实这个家夥,有时候特别笃定,特别有主见,可有时候又特别没安全感。或许是那年的事情的後遗症吧?
昨晚上,在看新闻,正报道老年公寓里老人们的生活,他突然对他讲,老了的话坚决不去老年公寓,实在不能动了就服安眠药死掉。
安湛特别惊讶。又有些难受。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死呢,他虽然有些小毛病,可不见得活不长啊。
小谢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说你死了。只是老了,谁知道呢。”
是,同志圈,老了跟死了也没啥大区别,老gay的惨况不是没听过没看过。可是安湛心里还是很堵。
他和小谢是不同的。
“走吧!”小谢把安湛的围巾整理了一下。
两个人正要进电梯,就看见适才的那两个中年男子也要进电梯,针灸的中年美男行走都有些不便,看来腰椎的病已经很严重。身旁的男人想要扶他,给他一巴掌挥开。
小谢和安湛在电梯里都没说话,只有那个灰白头发的男子对著美大叔低声说著什麽,不过没说几句就给另个人一顿训,他也只是赧然笑笑,又讨好地说些什麽,还是一顿训。脾气可真够不好的。
所谓久病无孝子,这对倒真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