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憔悴东风(18)+番外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你和凤举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想起有个叫沈雁石的人还在苦苦等你?

子青,子青!

多少个日夜,这名字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狠狠击在心中,每想一次就心痛一分!

不知不觉中,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感受不到,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心痛。

一滴泪水终于自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

沈雁石是从噩梦中惊醒的。身在天山的日子,很少有一个夜晚不做噩梦。

惊悸地从梦中醒来,试图动一动身子,却被剧痛扼住了所有动作。

茫茫然张开了双眼,打量起自身所在的这个华丽雅致的房间,一陈一设都似曾相识,尤其是天花板,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瞳孔猛然收缩,昨夜的一幕幕宛如翻书般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

屈辱、痛苦、伤心、绝望……

全身不可遏抑地痉挛起来。胃在收缩,想吐,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

才知道噩梦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醒了,梦却依然在延续着。

所有的感觉渐渐回笼,寒冷侵袭了每一寸肌肤。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只有一条薄被覆在腰间,其余的部分都裸露在空气中!

这副狼狈的样子只会招来嘲笑吧?

艰难地坐起身,拉开被子盖住全身。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身上就已出了一层薄汗。

自己的衣物被胡乱扔在床下,俯身拾起,套上。虽然上衣已经扯破了,打个结应该还能穿。

一直不敢看自己的身体,这么痛,想必伤痕是少不了的,加上那日留下的鞭痕,怕是「琳琅满目」,惨不忍睹了吧?

苦涩的一笑,不想又牵动嘴角的伤口。脸颊高高肿起,昨夜那一掌打得力道十足,恐怕连内劲也用上了。

脚步声响,三个人走了进来。当先是那蓝衣人,身后还带着三个仆人模样的青年男子。

大概是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蓝衣人进门后先是怔了怔,随即皱起眉头,向着身后两人道:「带他走。」

两个男子立刻来到床前,抓住沈雁石的胳膊。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蓝衣人看了他一眼,目中露出嘲弄之意,冷冷地道:「当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难道还让你一直留在主人的寝宫里不成?」

原来这里是段飞鹰的寝宫,怪不得布置得非同一般。也好,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充满不堪回忆的地方,就算被扔在雪地里也无所谓。

两个男子架住沈雁石,半拖半扶地正要将他带离房间,却在门口遇上了段飞鹰。都是一愕:「主人!」

段飞鹰鹰目一扫,直落在蓝衣人身上:「什么事?」

蓝衣人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主人,属下正要押他回石牢。」

看向沈雁石, 段飞鹰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不用了,我要他留下。」

第十六章

「让他留在这里?」

蓝衣人闻言一呆,主人从来未留任何一个人在寝宫中一夜以上,这姓沈的——

心中纵然疑惑,但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不敢多言,回头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沈雁石一言,带人离开了。

沈雁石根本没心情去理会蓝衫人。段飞鹰一出现,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身上的痛感愈发明显。起初有那两名男子在一旁架着,还能勉强走上几步,如今失了依靠,只觉两腿酸酸软软的,几欲站立不稳。想了想,与其勉励支撑,最终仍难堪地摔倒,他索性坐到了地上。

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的眼中颇有几分挑衅意味在里头,段飞鹰冷冷地道:「在我的寝宫里你也敢如此放肆?」

放肆?沈雁石笑了笑,淡淡地道:「其实我也想等你请我坐再坐下,可惜阁下似乎不太懂得待客之道,我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待客之道?」段飞鹰剑眉一挑,「沈雁石,看来你还没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我的阶下囚而已,算什么客?」

「这倒奇了。太平盛世,只有官府才有拿人的权限,不只段宫主隶属哪一司,哪一部?听说私禁他人是会触犯王法的,段宫主难道不怕?」

不等段飞鹰回答,他又笑道:「我胡涂了,段宫主当然不怕,不然怎会大大方方地叫这里是寝宫?依我看来,阁下的架子比之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立下誓言永不下天山一步,这威风只能是在自己家里摆一摆,过过干瘾罢了。」

当初被迫立下誓言,实是段飞鹰师徒两代之奇耻大辱,尤其段飞鹰苦练二十年,仍不能为师雪恨,更是深自引以为憾。碧游宫人人避讳,从没人敢提及一字。较是如此,每当他想起仍自郁郁。不料这个疮疤却被沈雁石一而再,再而三地揭了开来,更何况他就是让段飞鹰蒙羞那人的儿子!

段飞鹰只觉一阵狂怒无法遏抑,举掌向沈雁石头顶拍落!

沈雁石要的就是他这一掌,根本不愿躲闪,慢慢闭上眼睛,心中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从这无边无际的苦难中解脱,嘴角竟泛起一丝微笑来。

若生即是苦,早一刻脱离这苦海岂不是好?

强劲的掌风袭面而来,只要击在头顶上,沈雁石就会立刻脑浆迸裂而死,连一点痛苦也感受不到。这也是不错的死法呢。

沈雁石等着,却觉那掌风忽然停了,久久没有动静。

他疑惑地张开眼,只见段飞鹰的手掌就停在自己额前寸许处,迟迟不肯落下。而他本人却盯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奇怪之极。

看样子激将法失效了。沈雁石叹了口气:「你要杀就杀,若是不杀,就请将手放回去,这个样子不累吗?」

段飞鹰缓缓地收回手掌,忽道:「你一心想死,我却没有杀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沈雁石点点头:「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段飞鹰不理他的嘲讽,继续道:「对于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不让他死才是最令他痛苦的。所以我不仅不会杀你,还要你也不能自戕。」

「哦?难道你还能时时刻刻看着我不成?」

「我何用如此?」段飞鹰笑得阴沉,「你莫忘了,邵云扬还在我的手中。你若死了,我保证他也活不成。」

邵云扬!沈雁石的心沉了下去,脸上却镇定得看不出端倪:「我记得他是你的人。用你的人来威胁我,倒也好笑。」

「他不是我的人!」段飞鹰森然道,「自从他背叛我带你逃亡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碧游宫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叛徒而已。对叛徒,我从不手软。」

他的眼中有着决绝,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长叹一声,沈雁石道:「你想我怎样?」

怎样?段飞鹰也在想这个问题。眼前这个男子蓬头散发,衣襟不整,随便地坐在那里却偏偏显不出任何狼狈之态。从从容容的样子,让人连他脸上的伤痕也忽略了。

上一篇: 跷家皇帝与木头盟主 下一篇: 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