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医生,这是最后一瓶了……”
“好了,你出去吧。”那个人吩咐道。
小护士如获大赦一般地匆匆离开。013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朦胧的白色身影,用低哑的声音说:
“我觉得……你也可以出去了。”
“可是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微笑着坐在他旁边的人正是时之砂,一如最初见面时的样子,戴着眼镜,温和儒雅的表像。不同的是,现在他穿着属于医生的白大褂。
“这里不是手术室。”
“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些。”
时之砂还是那样欠扁地微笑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那只手。和第一次的强势与冰冷不同,现在他的手,只有无尽的温柔和暖意。
“我是不是被花京算计了?”013有些无力地自言自语,“……我们为什麽要绕远路跑到这个医院来?”
“多想无益。你病了,好好休息吧。”
欲逃脱的手指被及时地攥住。013感觉对方握着他的力度稍微加重了些,欲开口骂,却又迅速地被晕眩感抽离了力气。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待会儿我会叫你。”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仿佛是诱惑人堕落的恶魔。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永远都比你有道理。
跟这种人耍嘴皮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永远都比你脸皮厚。
罢了……随他去。
第25章
013没有心情考虑纵容的后果是什麽。这个状态,直接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当几个小时的漫长点滴终于结束,到了该考虑如何回家的时候,013直接被这个男人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一切果断俐落得如同绑架,没有给他留下说半个“不”字的时间。
013看了看对方从容熟练地系安全带的动作,心头一阵烦躁,索性把头转向右边,对着窗外。
“你住哪里?”他问。
“你会不知道?”013没好气地反问。
“这个麽……”时之砂笑着摸了摸下巴,“有时候当不知道会比较好。”
“装模作样。”013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低低地咒駡道,“花京那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大可以跟我直说,我很乐意送他一程。”
“我可以证明,这个倒和花京无关。”
时之砂伸出手安慰性地拍013的肩,被后者一把挥开。
“你那麽显眼,有些资讯就算刻意隐藏,最后也一定会被好事者挖出来的。”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
“我自然是乐享其成。”
“……你们怎麽不去死一死?”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时之砂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喂?”
“郁宁,你跑哪去了?下午阿言不是要过来麽?”电话那头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你去吧,我短时间内回不来。”
“郁宁!你这个时候不在医院待着跑出去干啥?阿言刚从美国回来,我们师徒几个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吃个饭麽?难道你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师父。”时之砂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是吃饭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五秒。
“老婆。”
伴随着这两个字的,是对方乾脆俐落的挂断声。
二十分钟后,车到达目的地。
一切都在013的猜想之中。时之砂这个人,可以完全不把他的脸色当一回事地跟着下车,跟着搭电梯上楼,走到门口时甚至把主人刚拿出来的钥匙接过去。
这个客人很有意思,他会好心地帮主人开门,会非常自然地换鞋脱外套,会自己进厨房烧水洗杯子,如入无人之境。
013知道男人是不会轻易走的,现在的他确实没心情没力气跟对方计较。事实上,他一向信任花京的看人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如果眼前这个人的性格没这麽欠抽,自己的态度可能还会稍微好一些。
“去躺着吧?”
013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额头被人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时之砂,你可以走了吧?”
“我是医生,你听话。”
对方完全忽视了逐客令,很快把他拉进卧室,脱掉外衣,按在床榻上。
其实在整个过程中,时之砂的动作都称不上野蛮,只是始终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让身为病人的013无话可说。
“你真是医生?”确定不是什麽柔道教练?
013放弃抵抗地闭上眼睛。他从不知道一阵小小的发烧都几乎能抽空身上的所有力气,在无奈与不甘之中,更加深了对眼前这个男人莫名的仇视感。
“你知道,医院里经常会有一些不怎麽温顺的病人。”时之砂自顾自地说着,温柔地替他拢好被角,“我去把药拿进来。”
耳畔的脚步声渐远,一切思维渐渐地模糊。晕沉沉的脑袋一接触到软软的枕头,浓重的睡意立刻袭来。之前在医院里半梦半醒浑身难受的感觉,此时在棉被温柔的包围下渐渐散去。
朦胧间,隐约听到了手指敲击玻璃杯的声音。
“啪,啪”的两声,细小而清脆,仿佛从声音里就能感觉到水的清澈透明。
可是眼皮依旧沉重,几乎睁不开……
时之砂端着杯子在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面前的容颜,目光放在两片因为缺水而显得乾燥的嘴唇上。
似乎被那一抹绯红的颜色蛊惑了双眼,时之砂伸出手去,轻轻地用拇指摩挲起乾涸的下唇,感觉着从指尖传来的那份柔软。
直到对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他才缓缓地收回手。
“想喝水麽?”他低下头,温柔地问道。
床上的人看上去仍然沉浸在睡意中,未能完全清醒。
“消极抵抗?”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时之砂低声笑了起来,调侃道:
“既然这样,是不是我做什麽都无所谓?”
他端起杯子小啜了一口清水,俯下身,准确地覆上对方的嘴唇。
“把你的病,传染给我吧……”
四唇没有任何阻碍地相接。时之砂侵进对方的牙关,将含着的水悉数哺入。他感觉到了些许的抵抗,却仍向宣布所有权一般强势地进犯。在短暂得令人窒息的纠缠中,不知道甜美的究竟是口中的清水,还是对方的唇舌。
毕竟不想把病人彻底激怒,他很快就退了出来。发现从嘴角溢出的温凉液体湿润了下巴,又有些爱怜地凑过去轻轻舔舐。
做完这些,似乎还觉得缺了点什麽,他再度埋下头将吻落在滚烫的颈间,闻着发丝传来的清新的气味,将那枚发红的耳垂衔进了嘴里。
柔软,且热。不知道它主人的身体……是不是也一如它一般火热而美好?
“真没想到,原来你对奸尸也有兴趣。”
身下忽然传来了一个低哑的声音。
时之砂笑笑地抬起头,以示自身清白。
病人依旧没有睁开双眼,用略带疲惫的语气嘲讽道:“对没力气反抗的人动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