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6)
张九龄拱手施礼,道:“儿告退。”
卢氏连声道:“快去快去,我让徐媪将杏酪送到你院子。”
张九龄道:“阿娘,我吃不下,无需送了。”
卢氏焦急不已,却又不敢多劝,手足无措立在了那里。
张九龄对尚一脸懵的谭昭昭道:“走了。”
卢氏急着挥手,道:“九娘快去伺候,快去!”
谭昭昭忙施礼,随着张九龄离开。
张九龄手指捻着宽袍下摆,箭步如飞,头也不回道:“赶快些。”
谭昭昭听出他的不耐烦,不由得眨了眨眼。
张九章的尿布,在张大娘子抱着他的时候,好生生穿在身上。到了张九龄怀里时,就剩下了光屁股。
张九龄奔了一段路,见谭昭昭还未跟上,停下脚步朝她看来,眉间集聚了黑云。
他睡眠浅,不习惯与人同眠。成亲之后,他极少去她的院子。
以前尚好,她整夜都安静无声,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如今她不知何处得来的坏习惯,夜里睡觉不老实,在塌里滚来滚去。他方合上眼,便被她一脚踢醒了。
按住她不安分的腿,她还不断挣扎,他几乎整晚都在与她打斗。
她倒没心没肺,睡得很是安稳。思及此,张九龄垂眸望着身前的尿渍,神色愈冷。
谭昭昭脑中闪过昨日见到张九龄,衣袍下摆溅了泥点时,他皱起的眉。
整齐摆放的书卷,她脱下随便扔在塌边的罗袜,早起并排摆着。
谭昭昭恍然大悟,不禁抿嘴偷笑。
张九龄原来有洁癖,全家都清楚,怪不得卢氏会大动干戈。
万幸张九章尿在了张九龄身上,否则,谭昭昭得留在卢氏那里用早食。
想到卢氏浓得化不开的母爱,谭昭昭哆嗦了下,提着裙摆小跑了上前。
张九龄直接回了书房,随从千山急急前去打热汤,谭昭昭无所事事立在廊檐下,打量着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花草树木。
书房向来是私密重地,张九龄的规矩禁忌多,他没发话,谭昭昭不会乱闯。
千山力气大,提着两大桶热汤稳稳走了过来,望了谭昭昭一眼,埋头进了屋。
没多时,千山出来,恭敬地道:“九娘,大郎让九娘进去。”
谭昭昭哦了声,抬腿进了正屋。屋内摆设极为简洁,只有一张坐席,一张矮案,正对着门挂着一幅字画,别无他物。
谭昭昭猜测书房应当在东屋,她准备就在正屋等,千山道:“九娘稍等,奴去拿衣衫来。”
说罢,千山进了西屋,捧了干净的衣衫出来,奉到不明所以的谭昭昭面前。
千山见谭昭昭没接,上前半步道:“有劳九娘,大郎还在净房等着。”
谭昭昭眨着眼,愣愣接过了衣衫,走到了净房门口。
净房里,传来阵阵的水声。
谭昭昭在门口踟蹰良久,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去拉门。
门此时在里面被拉开,一只长臂伸出来,将她手上的衣衫夺了过去。
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屋内水雾蒸腾,雪白的肌肤隐约浮现,那双漆黑含怒的双眸,尤为清晰。
第五章
谭昭昭到了正屋等着,屋内空荡荡,连个凭几软囊都不见,她跪坐了一会,腿就麻了。
正在挪腾着,准备改为盘坐,张九龄走了出来。他穿着宝蓝的广袖宽袍,发髻松松挽救,举手投足飘逸潇洒,颇有魏晋之风。
除了脸色不大好看,眼眸冰冷无波,一言不发过来正襟危坐在坐席上,让挪了一半的谭昭昭,只得再换成了跪坐。
张九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淡然收回了视线。
谭昭昭注意力却在他的眼睛上,真是神奇,就这么片刻,他眼睛又快变回了丹凤眼。
“看甚?”张九龄开口问。
谭昭昭被发现,讪讪道:“没看甚。”
眼前却闪过,在水雾中白皙的身影。
彼此都看过,打平了。
张九龄似乎哼了声,便就一言不发了。
谭昭昭肚子饿了,正欲问朝食,千山与眉豆端着食案进了屋,摆放在了两人面前。
韶州种植稻谷,平常会吃些大米,各种饼依旧是他们的主食。食案上摆着炊饼,毕罗,杏酪,一碟清脆的菠薐菜。
菠菱菜不常见,谭昭昭这些时日多吃冬苋菜,胡芹与腌渍的薤。
能吃到新鲜的菜蔬,谭昭昭很是高兴。毕罗热气腾腾,一股蟹黄的香气传来,她肚子就更饿了。
张九龄未动,谭昭昭伸到毕罗上的木箸,犹豫着停在了上面。
先前他说吃不下,千山照样送了朝食进屋。谭昭昭思索了下,放下了木箸。
张九龄端起他食案上的杏酪,放在了谭昭昭食案上,然后一言不发用起了毕罗。
谭昭昭看得莫名其妙,“这......”
他是吃不下,还是不吃杏酪?
张九龄举止斯文,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头也不抬道:“食不言寝不语。”
既然如此,谭昭昭便乐滋滋收下了,他不吃,她就不客气了。
杏酪只有一小盅,香浓甜美,吃过蟹黄馅的毕罗,在吃上一盅,解腻又爽口。
食案上的饭菜,谭昭昭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之际,见张九龄早已用完,正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她,嘴角上扬,似乎噙着抹笑意。
谭昭昭脸微不可查红了红,端起千山送上的清水漱口,掩饰住了尴尬。
张九龄起了身,往外走去。谭昭昭只得跟着起来,她的腿跪坐久了,刚起到一半,就咚一声跌坐了回去。
张九龄回转身,无语盯着她片刻,大步走回来,按住她蛄蛹的双腿:“别动。”
有力的手指,一下下按在她发麻的小腿上。热意透过布料,腿除了麻,多了层痒。
“九娘做事很是专注认真。”张九龄漫不经心道。
谭昭昭不解:“啊?”
张九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里含笑。
谭昭昭脸红了红,暗暗瞪了他一眼。
他在嘲笑她,用饭的时候太努力,以至于腿麻了都没察觉。
张九龄幽幽道:“这点力气,可走不到长安啊!”
谭昭昭喜不自胜,倏地抽回腿趴下来,歪着头去看他,确认他话里的真假:“大郎答应带我去长安了?”
张九龄垂眸望着眼皮底下雪白的面孔,他定了定,屏住呼吸别开头,不置可否起了身。
谭昭昭腿得到了缓解,翻身灵活爬起,跟上追问道:“大郎若是不回答,我就当是答应了。”
张九龄不搭理她,迈腿走进了东屋的书房,道:“吃饱喝足,该做事了。”
书房宽敞,书架上堆满了书卷,布轶中装着十枝书轴,轴上垂落着木制书签,上面写着书卷名。
张九龄从最上面的书架上,搬了书卷往外走去。谭昭昭不明所以,跟着要去搬,听到他道:“你别动,出来帮着晒书。”
谭昭昭收回手走出屋,千山已在廊檐下阴凉处,摆满了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