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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7)

作者:映在月光里 阅读记录

张九龄将书轴小心翼翼打开,搭在木架上,书卷两边,再用木镇压住,防止被风吹乱。

书轴纸张泛黄,用药水处理过,用于防潮防蛀虫。

不过韶州天气湿润,前些时日的回南天,墙壁都浸了一层水珠。天气一放晴,张九龄就迫不及待开始晒书了。

晒书并非放在太阳下暴晒,而是摆放在阴凉处风干。

张九龄规矩要求繁多,晾晒的书轴,须得按照书架搬出来的一样,按照书签分门别类,次序不能乱。手脚还得轻,仔细弄坏了书。

谭昭昭被张九龄不时纠正,指挥,没多时就烦了。

看到袖手立在那里的千山眉豆,再看进进出出搬了许久的张九龄,她不禁疑惑起来。

莫非先前那碗杏酪,是要她做苦力的报酬?

明明有人手,他偏生要自己来,还要拉着她一起!

谭昭昭暗自腹诽,性格还真是古怪!

张九龄放下书卷,再来查看谭昭昭有无出错,他将两卷书调整了位置,气息沉了些,道:“用心!”

谭昭昭站在那里不动,昂着下巴不服输盯着他,一幅甩手不干了的模样。

张九龄见谭昭昭气鼓鼓瞪圆了眼,不禁轻笑出声,道:“做这点事就觉着累,长安千万里,恐怕连梅岭都翻越不过去。”

谭昭昭才不会被忽悠,道:“翻越梅岭与晒书是两种不同的累,晒书是劳心,翻越梅岭是劳力。我宁愿劳力,亦不愿劳心。”

张九龄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我想左了,你去歇息吧,余下的我来。”说完,转身回了屋。

眉豆蹬蹬瞪跑上前,焦急地道:“九娘,你怎地忘了,大郎向来不允外人碰他的书卷。”

谭昭昭愣住,怪不得千山没上前帮忙。而她,已经被他归为了自己人。

张九龄搬了书卷出来,眉豆忙退了下去。谭昭昭默然片刻,走上去取书卷,手却被推开了。

“你去歇着。”张九龄淡淡道。

谭昭昭手僵在了半空中,张九龄神色疏离,取了书卷,看都未看她,按照书签,将书卷摆放在了木架上。

张九龄不理会谭昭昭,只管进进出出忙碌。木架很快摆满,他前后查看了一遍,进去净房洗漱。

谭昭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廊檐的木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她干脆坐下来,靠在廊柱上发呆。

“千山。”徐媪的声音传来,谭昭昭忙坐直身望去,看到她提着食盒进了院门,千山迎了上前。

徐媪一打量,哎哟了声,“大郎在晒书呢,真真是辛苦了。”

千山答是,接过了食盒。

徐媪心疼地道:“娘子担心大郎朝食没用好,吩咐我拿了些点心来。大郎晒书劳累,我得回去与娘子说一声,得给大郎补一补。”

徐媪急急忙忙离开了,这时张九龄换了身衣衫出来,谭昭昭忙起了身,冲着他讨好地笑。

张九龄淡淡瞥了她一眼,对上前请示的千山道:“放进去吧,去库房取软囊,胡床胡塌来。”

千山放下食盒走了出去,张九龄负手进屋,谭昭昭犹豫了下,跟着走了进去。

食案上放着金乳酥,金黄油亮,散发着甜甜的乳香,一叠炸得焦脆,洒了胡麻的巨胜奴。一壶煎茶,除此之外,还有一叠杨梅。

张九龄提壶倒茶,不咸不淡道:“辛苦你了,多用一些。”

谭昭昭讪笑,与他那样盘腿坐着,双手接过加了葱姜的茶汤,道谢后放在了一旁。

张九龄顿了下,很是敏锐问道:“不喜欢吃?”

谭昭昭道:“我没做事,还不饿。”

张九龄掀了掀眉,凉凉道:“九娘劳心,如何就没做事了?”

谭昭昭想了下,干脆直接赔了不是,“是我的不是,大郎莫怪。”

张九龄神色缓和了些,微笑道:“能屈能伸,九娘是能做大事之人。”

又被嘲讽了,谭昭昭忍了又忍,伸手去拿杨梅。

杨梅看上去紫红新鲜,吃起来酸中略带些甜,谭昭昭吃了一个,就没再去碰。

张九龄放下茶盏,将金乳酥推到了谭昭昭面前,缓缓道:“你先前说,我能考中功名,前途无量。这句话不对。”

谭昭昭眨了下眼睛,不解望着他。

张九龄道:“考中进士,与前途并无多大的干系。朝廷选官,并不看中科举成绩。”

他的声音平平,面色如往常那样沉静。

谭昭昭感到说不出的滋味,她只看到了历史上张九龄的成功,并未深思过,他能位极人臣之路的艰辛。

大唐国力强盛,天下英才不知凡几。

如今朝廷派官,主要还看门第,以及举荐。

张九龄不过是来自偏僻贫瘠的韶州寒门,在权贵世家豪门遍地的长安,如一滴水入了海般,不起半点波澜。

“故此我要早些入长安,这条路,崎岖坎坷。”

谭昭昭明白,张九龄所言的崎岖,并非赶路的辛苦,而是出人头地的艰难。

张九龄涩然道:“九娘,你莫要看,不好看。”

谭昭昭沉默了半晌,问道:“大郎为何要走这条千辛万苦之路?”

张九龄声音沉静有力,答道:“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谭昭昭鼻子莫名酸楚,他有报效家国的凌云壮志,往上爬的姿态,并不好看。

他那般骄傲,他不愿有人看见。

能对她说这些,估计他已经尽了全力。

那她呢?

这辈子,就要永远困在韶州么?

第六章

连续几日的晴好天气,天地一下从淡绿变成了新绿,漫山遍野的绿树繁花,美好得令人沉醉。

春风卷起树叶婆娑,谭昭昭顺手压住了晃动的木镇。

身后响起脚步声,谭昭昭转头看去,张九龄换了身利落的胡服,头发全部挽在头顶,身长玉立,眉眼清隽中更添英气。

自从上次两人说过长安之事后,夜里分房而居,除了晒书偶尔交谈几句,几乎再无说话。

早晚晨昏定省,因张九龄在,在卢氏院子皆来去匆匆。

谭昭昭除了见礼,连话都无需多说,轻松又自在。

谭昭昭亦清楚明白,这份轻松,皆因为张九龄不动声色帮着她挡了。

蓝得醉人的天,浮动的云,四季不同的美景,安宁,与世隔绝的日子。

谭昭昭黯然轻叹,一眼能看得到尽头的生活,深深的寂寥。

张九龄手上拿着剪子,下台阶去到庭院角落种着的杜鹃边,仔细修剪起了枝叶。

谭昭昭靠在廊柱上,抱着双臂无聊看着。随着草木的清新气愈发浓,她渐渐抬起头,看向了张九龄身后的头发。

发尾如同杜鹃的枝条一样,修剪得齐齐整整。

怪不得杜鹃未曾开花!

谭昭昭转头四看,庭院中除了杜鹃之外,不见任何的花,皆栽种着草木。

张九龄修剪得认真,千山尽职尽责在身后洒扫枝叶。剪完之后,张九龄还要站在远处,不断地观看,随时补上一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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