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是来见石井伯伯的?”
钟离天的神色终于有了细微变化,逃不过高末犀利的眼眸,他脸凑得更近,就像要吻上去一样,轻道:“石井伯伯说了,只要你宰了我,你什么要求都答应。”
钟离天眉略挑,冷冷问:“你确定?”
高末摊开手:“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要自己命的谎话——”话未说完,他已急忙矮身,他动作已快得惊人,头发还是被钟离天手中的匕首削去些许。
“跟我玩阴的?”高末的指责,因为掺杂太多兴奋而没有力度。
对一个十七岁少年而言,高末的身手不凡得近乎离奇,但比起钟离天尚逊一筹。
高末一个扭身,避过的却是钟离天的虚晃,变招后的实刺已像他胸口剜过来。
“住手!”突然插进的男子与钟离天年纪相仿,他挡在高末身前,匕首擦过他的胳膊。
钟离天看到高末,玩世不恭眼中瞬间后悔不迭的痛,却低下头,一脚踢在保护了他的男人腿弯,“神经石,你就喜欢扰我的乐子是吧?”
“末——”男人无奈回头,得到的是劈头盖脸的呵斥。
“别叫那么肉麻!”高末一甩头,冷哼着跑开了。
“家父请你进去。”
“石峰?”
“正是。”
两个幼狮般的男人,相互打量了片刻,几乎同时做了决定,这个人,要做合作伙伴,虽不能完全信任,但比起敌对还是明智合算得多。
石井是个热衷中国武学的的男人,这让他的身体健壮如岩石,面孔也冷硬如同刀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跟这种男人无须拐弯抹角,钟离天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要我帮你对抗你的父亲和兄长?”
“让我掌控钟离家,会立刻放弃田氏集团转而与你合作,你在东南亚迟迟打不开局面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石井擦拭着爱刀,以刀尖直指钟离天:“说得不错,但我凭什么相信你能赢了你老头?”
钟离天沉默了,他的确提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你多大年纪了?”石井问得有些突兀。
“二十二岁。”
“陪我一夜。”石井望着刀锋,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并不是说这样我就一定帮你,你可以选择答应,或者拒绝。”
钟离天起身,向外走,在门关处停住,折回,定定看着石井:“一夜就够了吗?”
“你的身体比看上去结实得多,伤痕也不少。”石井挑开他的衣服。
钟离天没有任何屈辱或不甘的表情,没有被压于人下的卑微,甚至没有消极的抵抗,他始终配合对方的需求,让石井尽可能的满足。
被侵犯的那一刻,疼痛也没让他落泪,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这世界,根本没什么罪恶,只有无所不用其极;根本没什么公正,只有强者胜弱者败;根本没什么无价,只看你肯付出多少去买卖!
在他钟离天眼里,这整个世界,远远不及那一个人重要,即使被拖下地狱,他也不后悔坚守他的诺言而付出的任何代价。
翌日清晨,石井起身悠闲穿上衣服,对仍裸着身体坐在床上的钟离天伸出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钟离天默然握上那只昨夜抚摩过他全身的手,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其实我并不好男色,”石井神态坦然道,“但我要考验你,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到呢?”
钟离兴坐在他呼风唤雨的总裁位置上,手捧着名贵茶杯,水中映着似笑非笑的脸。
“天儿身边的,是叫Skin吧?你对他另眼相看?”
小春没有说话,双臂环抱在胸前,他的枪藏在肋侧,他拔枪到开枪的动作可以快到零点七秒。
“或者该说,你钟情于他?”
“如果你需要,”小春冷冷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钟离兴呵呵笑起来:“我随口说笑,你何必这么紧张?”
钟离天离开石家,就看到了Skin,仍然面带荒诞不经歌舞升平的笑容,替他拉开车门。
“Skin,你爱小春吗?——那人身边的影子保镖。”
“这种问题可不像天少爷你会问的。”Skin懒散勾了勾嘴角。
“回答我。”钟离天冷硬着面孔低声追斥。
“少爷,这无关紧要啊,”Skin也收敛起嬉闹认真回答,“小春,我,都不会把对方放在第一位,所谓爱的那种东西,在我们生命里占的分量太小。”
“是钟离这个家族……根本不给你们机会。”
“无论如何,少爷,”Skin淡淡吐出烟气,“您想的,只管放手去做,不必顾虑我。我只拜托您一件事——”
凌晨三四点醒来的人,大多觉得胸口憋闷。
Skin拉开厚重挂帘,推开窗户,昏淡月光映在腹部巨大的火焰纹身上,他摸索到烟,然后继续艰难的找寻。
啪——点亮火光里,手持打火机的小春脸上被打扰了睡眠的不耐。
Skin歉意的笑有些虚伪,漫不经心问:“你会对我哪个部位开枪?头,还是心脏?”
小春冷哼一声:“无所谓,只要一枪送你上路。”
料到这个回答,Skin仍笑着:“如果你杀了我,能不能答应我——”
风暴总来得突然,瞬间的破坏力,要用多少时间去酝酿?
古有李世民杀兄逼父,却成就一代明君流传千古,是非善恶是否能一字概之?或许又在一念之间,人生际遇也就判若云泥。
改变钟离天的契机,在于他遇见暖言的那一刻,骨牌效应就是轻轻一点,再不能回头。
以石家政力财力支持的钟离天,取代其父已是必然,但他却不能再等。一个星期后,暖言会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供人践踏。
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就是武力。在帝空富丽堂皇的包装内部,血雨腥风。
钟离天,Skin以及一干雇佣军已长驱直入,在钟离兴总裁室前的长廊,小春站在那里,仍是面无表情,俊酷得过火,只是眼角藏不住一丝悲伤或者疲倦。
“教官,你拦得住吗?”Skin言语中关切是真诚。
“那不重要。”小春冷冷道,“你认为我会退让?”
他们是否早就想到,各为其主,总要在狭窄的道路上对峙,没有回旋得余地。
“天少爷,让我跟教官单独较量一下,其他人不要插手。”Skin不等钟离天反对的话出口,淡笑直望着他,“拜托了。”
那个刹那在任何人看来都快得不可思议,两个男人出枪到几乎并在一起的声响。
但在小春眼里,却发生的太慢,动作仿佛定了格,Skin嘴角讽他还是自嘲的微笑,子弹像连绵的丝线,飘摇着穿过Skin的胸口,血红由小蔓延到大,Skin双唇轻煽,小春万分的肯定,他在说——就知道你舍不得打爆我的头。
他没感到手上火热的灼痛,常年带着他体温的枪落在地上,他已失去再拾起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