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的哭笑不得,叹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你打算……在杨州呆多少时日啊?”我用脚蹭着地上的小石子。
他蹲下身子,抓起一只毛绒绒的小鸡,笑道:“为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我要多留几天。”
他用手摸着兀自挣扎不休的小鸡仔,眼睛却看着我。
既然来到扬州地界,自然要领略一下当地美好的风光。
虽然我家乡只是扬州一个偏僻的小镇,但是游玩之处也是不少的。
周雄见到胡静很是开心,一直邀请胡静到他家去坐坐。
胡静也欣然前往。
母亲拿来一套湖绿色的新衣,笑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也是王媒婆千说万说,人家才同意相个面。人家可是大姑娘,肯抛头露面已是难得,你可千万要客客气气的。日子已经挑好了,就在明日。这几天要不是你朋友在,我早就跟你说了……来试试这件衣赏,是特意做给你明天穿的。”
我默默的接过衣裳,穿起来。
湖绿色的长袍窣地,倒与这春色有几分相应。
母亲只赞叹道:“这颜色穿起来,更加的俊俏了。那姑娘还不点头答应。”
胡静在周雄家没有留多久就回来了,而我将去相面这件事,对他只字未提。
在云雨之后,胡静突道:“灼君,我提的那件事,你先别忙着拒绝,好好考虑后,再回答我。好么?”
我沉默不语。
第 9 章
翌日,周雄又来了。
母亲悄悄的说:“今日你有事,我便叫周雄替你招呼那位胡公子。”
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她为什么叫别人支开胡静?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为什么要犹豫?
就象他所说的,他会多留在杨州几天。可是几天之后呢,他还是要回到他的家里——他的妻儿身边去。
这一切从刚开始就是个错误,而现在就是补救这个错误的最佳时机。
相亲的地点就选在聚雅轩的一间精致的小阁中。
窗外,流水淙淙,竹影潇索。
窗内,害羞的姑娘一直低着头,一手拿着团扇半遮面,其实一直在暗中打量我。旁边坐着姑娘的母亲还有其他亲戚。
王媒婆笑吟吟拍手笑说道:“呵呵……多体面的姑娘,多俊俏的少年郎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长成这样,连媒人都说不出端正两字来。
不知道胡静现在在干什么?周雄会带他去哪里啊?
媒婆说了些什么,我都似听非听的。
不用去想胡静了,不要想了。
我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向那姑娘微微一笑。
虽然我从外貌上说,这女子长的很难看。但丑女多贤妻,娶妻当娶贤。
我伸手正要将拿起用托盘上的金钗时,只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
我缓缓的转过头,刚好对上了胡静愤怒的眼神。
我没有错……我不会心虚……
“郑灼君,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我总算明白了。”胡静难以至信的扯开了嘴角。
“我们出去说。”我怕胡静什么也不顾,当着旁人的面说些离经叛道的话。
然后,相亲就这样一片混乱之中结束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皆沉默不语。
直到我们两人单独留在房中。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把我当傻瓜一样的耍?”第一次,胡静整个人都失控了。
他一贯平静的面容激动到移位。
瞧他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我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比谁的声音大?我也可以。
“我……我为什么不能去?为什么不能?”我朝他反吼。
胡静愤怒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这辈子只有我,你知不知道。”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禁嘲弄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你有三妻四妾,我这辈子就只有你啊?”
胡静胀红了脸,急促道:“我三妻四妾是之前的事,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在说我们的事。”
我不明白。
“如果我娶了老婆,我们也许还可以在一起,那么你也不要管这件事。”
胡静象是老婆偷了汗子似的,又惊又怒。
“你是我的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听见了没有!”
我真的是哭笑不得,多霸道的一个人。
“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又不是女子。胡静,我是一个男人……也许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是错误的。”我痛苦的说,与其这样暧昧不清,还不如大家说个明白,今日就来个了断,倒也痛快了。
人生才短短数十年,我不想自己过的太痛苦。
胡静一听这样,竟如遭雷击一般,象是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语无伦次,反复的说道:“当初……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是你!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是,是我先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是你有说过一句喜欢我的话么?你有把我当成你的知已么?当成你心里那唯一的一个人么?我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你是干什么的,对你我一无所知。说不定……说不定,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不语。
我惨然道:“不会真的是假的罢?!真是太好笑了!太可笑了!”
我泪流满脸,却桀桀而笑,笑声显得如此可怕。
这样的情人又如何能倾心以待?又能携手到几时呢?
果然,胡静艰涩的说道:“我是有苦衷的,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一定会离开我的!你会离开我的!”
“这么说来,你倒是为了我才要隐瞒一切?!你倒说说看,我了解了你,反而要离开你,除非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恶贼。”
胡静望向窗外,然后又转回来说道:“因为你自卑。”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人活活的揭开一层皮,底下鲜血淋漓,生生的痛。
他继续说道:“也许是第一次科考名落孙山的关系,你遭受重创,开始变得极不自信起来。你不再认为自己有才华,在碧云寺之时,你将所有的文篇都锁都来,怕被别人看到了会耻笑。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你平生爱好是绘画,可是,我便没见过你任何一张绘图。
“你什么都自卑,也许是因为家境贫寒的关系。你没有佣人,上京考试只能带着你的表弟来充当下人。你却不敢让别人知道。你没有钱住客栈,只能住在寺院里。可是这样的你,却敢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喜欢我。你知道么,当时我的感觉,我就知道,你已经很喜欢我了。”
我的泪水更加无法抑制了,我大叫道:“你胡说八道,谁自卑了,就算那时很喜欢你,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切都变了。”
他还不放过我,继续说道:“你既然这样喜欢我,那么,你的目光就要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