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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窝(12)

我折服:“从我拿到手里,到刚刚还给你,我一次、一面都没拼上过。”

迟潮“嗯”一声:“我记得教过你。”

“没教会你就消失了啊,”我直截了当,“就像授人武功秘籍,还没说清楚呢,一眨眼人间蒸发了。”

迟潮又一次把魔方还原,他抬起手把这个完美的小方块放到我的中控台上方。

“这回把我教会吗?”

车停好,我拉起手刹,转头问他。

“教不会,”顺着我打的比方,他笑道,“根骨奇差,悟性太低。”

我:“... ...”

完全没预想到这种回答,可还不待我反驳,迟潮就开门下车了。

行,骂完我就跑,我就该锁住他的。

羊汤馆里好香。

和烤面包截然不同的香,世间迷人的香味太多。

我毫不客气地点单,不过戏要做足,啤酒半道儿再上也不迟。

迟潮坐在我对面,中间的土灶坑里被服务员放上炙热的炭,没一会儿就热得我们俩都脱掉外套。

“宿舍具体在哪个小区?”我打开地图APP看周边,“环境好吗?”

“还行。”

“你是单人间吗?”

“嗯。”

“那是和女朋友合住吗?”

“... ...不是。”

我放下手机,叹气:“一想到要搬家,整个人都好烦。”

汤锅上来了,配菜和烤羊排也一并上齐。

迟潮撸起袖子,边舀汤边问我:“你能开得起面包店,没有买房么?”

“没。”我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才道,“门面租金,装修,进货,这些成本光靠我的积蓄还不够,还透支了五张信用卡。何祎也把他从小到大的奖学金拿出来支援我,所以我把他当成一个小股东。现在我的收入,每个月还完贷款,差不多刚好养活我自己,没钱买房。”

迟潮暂时没做声。

那轮到我好奇了:“我最近看了很多远洋航海的文章和视频,据说船上高薪,是真的吗?”

迟潮慢悠悠地喝汤烫菜,说:“差不多。”

“那你身为二副,应该有不少积蓄,准备买房结婚了吗?”

“... ...没有。”

我咬一口羊排,免得嘴角咧得太明显。

其实有好多话想问迟潮,包括他高二退学,我设想过很多很多狗血的桥段,导致他没能跟我告别,他也是遗憾的。

但此时此刻又觉得提那些陈年往事干嘛,就算有遗憾,也只有当下才能弥补。

“何嘉,”迟潮突然叫我以前的名字,又接着,“程知。”

我看他一眼:“哪个好听?”

迟潮不理我:“为什么改名?”

我擦擦嘴边的油,说:“‘何嘉’是何祎的爸妈给我起的,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五岁的时候,被遗弃在暖书堂,又在同一年被收养。”

迟潮的筷子都停住了。

“我的亲妈姓程,她单身一人养不起我,好像是这样吧。”

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把我包成了一个粽子,在大雪天把我放到暖书堂孤儿院的门口,抱着我抱了好久,特别特别冷。

“程知真的是我原本的名字,”我笑起来,反正我脸皮厚,没什么话不好意思说,“你以为是因为你喜欢橙汁,我才为你改名吗?”

迟潮认真地看着我,我有些脸热,室内太暖和了。

随后他也勾起点笑,解释道:“不是,只是好奇,毕竟改名很少见。”

“嗯,高三的时候和家里闹翻了,我坚持要改的。”

说完,气氛正好,我转身叫来服务员:“一瓶橙汁,一瓶啤酒。”

迟潮立刻:“你开车了。”

我“哦”一声:“不打紧,叫代驾。”

迟潮握着漏勺,欲言又止似的,我装瞎,拿起小碗冲他要勺子里的羊杂。

果汁和啤酒上来了。

我撬开瓶盖直接对嘴喝,冰得我好爽。

“迟潮,”我叫他,“你看我变化大么?”

迟潮就看着我:“还行。”

“还行是什么?”

“以前考试不及格还哭,”迟潮故意似的,“现在面包烤糊了还哭么?”

我:“... ...”

不敷衍我的时候就臊我是吧?

我脸上热度又上一层,赶忙再来口啤酒镇一下。

我嘶着气,自夸道:“想不到吧,我天赋异禀,从没糟蹋过一块儿面团。”

迟潮失笑,点点头也夸道:“下午他们都说面包好吃。”

“他们说好吃,你觉得呢?”

“还行。”

我撇嘴,“嘁”他:“下个月过生日是不是?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水果还是巧克力?”

迟潮拿起一根羊排,为难我:“肉的。”

我愣了三秒,随即接招:“好的,你说的。”

雨天对羊汤馆来说是好天气。

我们慢吞吞地吃到尾声时,人已经多到吵闹,小屋里热气弥漫得跟仙境一样。

我撑着桌边站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有一簇小火苗燎在我后背上似的,等出了馆子往夜风里一杵,顿时又冷得我打了个颤。

“叫代驾。”我把手机递给迟潮,“帮帮忙,叫一个。”

我觉得好飘,视野里已经有重影了。

迟潮把我手机拿走,复又塞回我的衣兜儿里,换成了车钥匙拿出来。

他推着我往树下走,再把我按进副驾里:“安全带。”

车门关上,“嘭”一声,像我脑海里炸开一捧烟花。

迟潮绕过车头钻进主驾里,调车座、调后视镜,再转头过来看我。

应该是看我系好安全带了没有。

系好了。

我瘫得舒舒服服,计划第三步也这么成功。

我说:“代驾费用甜甜圈抵行不行?”

迟潮点火给油,开启雨刷。

他问:“几个?”

“随便。”我开心又得意,前几天害我低迷的人今天一顿饭就把我救活了,“但是明天我休息,后天你自己来店里找我拿,行不行?”

迟潮打方向盘,没吭声。

我执拗地看着他:“行不行啊?”

迟潮瞥我一眼,怪嫌弃似的,但我看到他眼睛里是笑着的,就像嘲笑我玩不明白魔方、考试不及格还哭一样。

他说:“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程知唱的是《找对的人》

第10章 有没有啊

潮湿的霪雨是黑夜赏赐给我的催眠曲。

我一觉好睡到生物钟把我迷迷糊糊叫醒,刚凌晨四点半。

但今天不用被起床折磨,真好。

我掀开被子,闭着眼睛梦游般摸索到卫生间,尿完,又再梦游回被窝里,却半梦半醒地睡不沉了。

被窝好舒服。

被窝最舒服的时候,就是酣睡后醒来的那一刻,天堂也不过如此。

昨晚迟潮把我送到家楼下,我们站在树下告别。

我催他:“你快回去吧,不要跑,路滑要摔跤的。”

迟潮嗤笑道:“当心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吧。”

“我没醉,我就是有点飘。”我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你叫车,我给你发红包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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