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竟然是我们医学院的学长!为什么他毕业了我才入学啊... ...】
【这位学长是不是在复交附院工作啊,天呐,我要去挂他的号!】
评论区一片狂喊,接着还真有人在下面问,问他是哪个科室,要怎么才能挂到他的号,说今天就让舍友把自己的腿打断,送到他的诊室里面。
宋鱼没忍住笑了一声,但也转瞬间想到,自己和姜延周重逢,恰恰就是她伤了的脚迟迟不好,稀里糊涂挂了个号,挂到了他面前。
真是个完全的巧合,她想。
宋鱼又往下翻了翻,评论区无不在讨论姜延周,不过宋鱼却在其中一条回复量不低的评论上,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这位姜学长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话,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这个话题很让人感兴趣,下面有好些条评论,其中点赞最多的一条,被顶在了最上面。
【那肯定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好吧?一定跟他一样是某领域的精英,贵气又不失知性的海派大小姐。姜学长这样的,只会对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女生感兴趣吧?】
紧接着下面就有人非常赞同地贴了一张最近很火的剧里女演员的剧照图,宋鱼点开看了过去,女演员很漂亮很精致,又黑又直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好扎在后面,精致的面庞上,涂了红唇,秀挺的鼻梁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知性又惊艳。
宋鱼莫名其妙地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太久没动,自动息了屏。
女演员的剧照消失在了漆黑的屏幕下,宋鱼却从没有亮的黑屏上看到了自己。
一头卷发被一只细绳捆在后面,额前还有几根左右打卷的碎发,一张脸平平无奇,虽说不是不好看的长相,但也没有任何精致与惊艳可言,显得呆呆的,钝钝的。
宋鱼默然看了几秒,手机里突然又弹出了消息,她才回了神。
消息恰是姜延周发给她的,问她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一半,还有一半。】宋鱼回复。
【那就慢慢吃。】
但他说自己今天有点忙,【有三台手术,晚上那台可能会做到半夜。】
他叮嘱宋鱼,【晚上自己吃完饭早点休息,别熬夜画画。】
明明他自己都熬夜做手术,却让她不要熬夜画画。
宋鱼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但是没有回到手机上,她在手机上只回给了他三个字。
【知道了。】
【那我去上手术了。】
【嗯。】
结束了短暂的聊天,宋鱼剩下的饭却有些不想吃了。
她收拾了碗筷,回了房间准备继续画画,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宋鱼看到屏幕上亮起来的来电联系人,怔了一下。
“喂,表姨?”
电话另一头响起宋鱼表姨,就是那个和她妈较劲了一辈子的表姨苗美玲的声音。
“小鱼,你回家吧,今天就回来吧。”
“啊?”
宋鱼一时有点懵,“表姨,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宋鱼的心揪了起来,听见表姨叹着气低声说了一句。
“你妈妈这两天去检查身体了,情况不太好。”
“是去复查乳腺炎吗?”
她妈是去年上半年得了这个病,但没多久就不用吃药了,甚至医生说得复查,她妈也不怎么想去,宋鱼问过几次,见没什么状况,只当这个病已经好了。
“是怎么了?妈妈乳腺炎复发了?”
宋鱼连忙问了一句,但表姨却说不是。
“不是乳腺炎,这次是... ...你妈今天确诊了乳腺癌,中晚期了。”
话音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宋鱼手下颤了一下,手机咣当砸在了她早间刚收拾好的桌面上。
桌面上仿若积木垒成的城堡一样的小玩意和图画小样,哗啦被砸倒了一片,还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宋鱼已经没心思去拾了。
她浑身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她妈之前的乳腺炎不都好了吗?还复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就成了,中晚期的乳腺癌了?!
但表姨不可能像电视里那样跟她妈一起骗她,毕竟她们是较劲了一辈子的人,那么这是真的?
可这是怎么回事?
*
宋鱼脑中轰隆地飞速收拾了东西,胡七胡八地往行李箱里扯了些衣物,就去了车站。
她关门离开十六楼的时候,想起了姜延周。
她拿出手机给他留言。
【姜延周,我妈妈今天确诊了乳腺癌... ...】
但是字打到了一半,宋鱼突然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把这行字删了下去,重新编辑了一行。
【我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了。】
新信息编辑完,宋鱼发送了过去,没有再等回复,宋鱼拉着行李箱快步离开了这个在浦市的家。
*
宋鱼老家在邻省的元海县,坐高铁从浦市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下了火车打了出租,宋鱼直奔回了家。
给她开门的正是表姨。
宋鱼进门表姨就跟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厨房里有烧水壶烧水的轰轰声,表姨拉了她的手,小声跟她说。
“小鱼回来了,但你妈妈刚才发高烧了,这会吃了药睡着了。”
“啊?!”
宋鱼没想到妈妈竟然还发起了高烧,“那、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表姨说医院人太多了没床位,她说话的声音压着,恰好厨房里烧水壶的声音,在水即将烧开的时候,响亮了起来。
“... ...他联系了省城的大医院,但是得过几天才能排上号... ...说是过几天带着你妈妈过去看病,眼下就现在家里休息,别再折腾了。”
噪声干扰下,宋鱼听得有些糊涂。
“表姨说谁?”
她这句刚问完,表姨还没来得及回应,宋鱼妈妈房间里忽然传出咣当的声响。
这一声咣当好像砸在了宋鱼心上,她一急,一时顾不了问许多,转身向妈妈房间里跑去。
宋鱼快步跑了进去,房间里充斥着中药西药混杂的污浊气息,宋鱼看去床上,看到床上的人正艰难地探着身,伸着手去拾摔落在地上的手机,但又在听见跑来的脚步声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宋鱼就愣住了。
她妈一直都嫌弃她不会打扮,经常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又笨又呆,连打扮都不会!”
她自己从来都不会像宋鱼那样,就算不打扮得精致美艳,也总是气色很好、状态完备。
尤其对她大发脾气的时候,那气势宋鱼从来从来都没能招架过一次,时常一根手指就戳得她连连后退,一掌推在她肩膀,她就有可能向后跌在墙上甚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