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和揽月,依然难以学会。
而逐水,该说他既努力,多少也有天分,傀线成功种到他身体里,他能够感应傀线,入门了。
阴雪青愣了愣。
她本也没什么期待,但逐水种线成功,确实是好事。
她对他说:“很好。”
逐水笑了起来。
这几日吃好住好,他脸颊上,多了点肉,瞧着有些健康的气色,那双眼睛更是异常漂亮。
不过,阴雪青性子冷,也见过许多漂亮的东西,不至于叫自己迷失这双眼睛里。
追风和揽月,见逐水成功,更是着急。
这时候,追风叫傀线死死绑住,都割出血液了,再用力一点,几乎能切断追风的手指。
必须马上解开。
阴雪青靠近追风。
她的手指,轻轻缠过那缕傀线,将它从追风手里解下。
她细嫩的指尖,拂过追风粗糙的手指,身上那股淡雅的香气,也扑鼻而来。
追风目光直直地凝望她。
解开傀线,阴雪青抬起眼。
她似乎终于觉得,这小子呆呆的,也有点好玩,像她做的小傀狗,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不要着急。”
追风脸色倏地爆红。
揽月反应过来,凑上去,他一双眼泛着星星光泽:“主子,我……”
阴雪青抬起手,也摸摸他的头。
逐水站在一旁,盯着阴雪青的手,他也站过去。
可是,他已经学会种傀线,阴雪青自不会再留意他,她朝两个有点小笨的傀伴说:“小心傀线,它很锋利。”
这句话,唯独没对逐水说。
一旁,逐水指头不经意一跳。
这一年,追风和揽月刚开始学傀术,学种傀线,真学了十来日,期间,他们很羡慕逐水有天赋,学得这么快。
逐水说:“我只是运气好。”
往后,不知道逐水的起步是不是真只是运气好,在学操纵傀线、制傀儡时,他们三人,程度都差不多。
阴雪青冷情,但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在教导三人时,她也有所收获,但是,她最初收傀伴时,想要解决的问题,头绪尚浅。
而知晓她这个问题的,只有父亲,父亲也认为急不来。
阴琅道:“傀术乃人术,顺天而为,既然是做傀儡出问题,你往后可能要少做傀儡。”
阴雪青道:“是。”
山中无岁月,眨眼,五年后。
树林中,一只傀鸟,骤地掠过绿叶,在天际滑翔。
一道高瘦的身影,以傀线辅佐,踩着树枝,在树林之中一起一落,矫健如豹,他倏地追上那只傀鸟,一把抓住傀鸟。
傀鸟飞得很快,翅膀锋利如忍,少年为抓住它,手掌被割出大小伤口,血肉横飞。
这只失控的傀鸟,是阴雪青做的。
她很快追了上来。
少年的手掌,正在滴滴答答滴血,与之对比,他面色如常,一双桃花眼潋滟,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当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俊美无俦。
他垂着眼,恭敬道:“主子,抓回来了。”
阴雪青点头:“辛苦你了,逐水。”
这只傀鸟,是阴雪青做的。
五年过去,她所做之傀儡,技巧更高一筹,几乎以假乱真,只是,与当年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
她做得越逼真、精巧、复杂的傀儡,越容易失控。
所以这几年,她提供给阴家的傀儡,都是尽量精简,以保稳定。
而这次傀鸟失控,逐水刚好也在。
本不该让傀伴知道的。
阴雪青看了他一眼,道:“保密,不可外传。”
逐水垂着手,道:“是,主子。”
...
握着沾满血渍的傀鸟,雪青回到房中。
她放下傀鸟,此时,沾血的傀鸟,竟不再失控。
她微微抬起眉头。
这一幕,才是这个世界正式开端。
狗系统,竟然因为上个世界它过得太轻松,把她投到新世界时,算错年份,直接投到阴雪青去收养男主的时候。
让她白白等了五年,才进入初始设定。
这次穿到的世界,她是傀儡世家的天才少女,天生冷情,而男主,就是她为了解决自己傀术出问题,寻来的傀伴。
按照系统的初始设定:“男主被傀儡世家阴家收养,阴家天才傀儡师,在男主身上找到傀儡突破点,折磨男主,虐待男主,最后,强大的男主冲破枷锁,与之一战,男主获胜,踏上新征程。”
雪青评价:“非常正统的王道动漫剧情,不过是不是有点敷衍了呢?”
系统:“哎哟,反正这么多个世界,初始设定一般也用不上了,我没花多少算力。”
雪青:“……”
不过目前看来,她作为阴雪青,确实有必要看看男主,也就是逐水的血液,为何能让她失控的傀儡,镇定下来。
她回想这五年,逐水的样子。
沉着,镇静,确实是男主料子。
嘿嘿,那她就不客气啦。
第51章 贰
傀鸟上,沾着的血液,逐渐干涸。
阴雪青的眸底,却波涌难平。
她从未想过,解决自己手作傀儡失控的办法,就在身边,甚至,就在逐水身上,逐水的血液,能让失控的傀儡停下。
傀伴一生不会认二主,追风,逐水和揽月,都是她的人。
所以,她想对逐水做什么,没人会置喙。
但她犹豫了。
五年来,她用心教导这三人,自己性情再冷清,也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对他们产生一点点依恋。
如家人,如同伴。
须臾,阴雪青勒断傀鸟的傀线,毁掉傀鸟。
...
若俯瞰浩瀚山,则会发觉,阴家宅邸的建设,谨遵五行八卦。
所有阴家后辈,住在阴阳交汇之处,建筑呈长线,鳞次栉比,唯阴雪青与阴琅,因得傀儡术最高传承,得以住在阴阳鱼中的“阳中有阴”。
这个点,是浩瀚的深山,远离阴家其他住宅,往常,只住着父女俩,其余阴家人不得干涉。
这也是阴雪青为多接触人,不能找阴家人,而找傀伴的缘故。
七月一日,是阴家一年一度的祭祖日伊始。
阴家祭祖台,在“阴中有阳”。
今日是六月二十九,为准备明日祭祖,阴琅下山了。
山上蝉鸣一声扯得比一声长,半空中,一个少年踩着屋檐落下,停在廊下。
他身上背着一个竹编篓子,摘下篓子,少年扭扭肩膀。
只看他身长九尺,一身白色右衽襦衣,束着铁扣子护腕,浓眉俊目,面若刀削,英气逼人,正是时年十五岁的追风。
四周闷闷的,追风忌热,方才跑了一路,还不觉得,一停下来,汗珠就顺着他额角噼里啪啦地掉。
他随手抹一把汗,打开竹篓子,露出竹篓子用冰包裹的紫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