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追风:“……”
他心里有火,但不能真发在揽月身上。
前两年,揽月被追风发觉,半夜偷偷起来洗亵裤,两人相互坦白。
他们都喜欢主子。
主子这般漂亮美好的女子,他们会同时喜欢上,也正常,他们自不会因此反目,但是,要公平相竞。
可揽月鬼机灵,像今日这般,偷偷接近主子,已有两次。
追风警告他:“事不过三,不然我真的会给你一拳。”
揽月嘻嘻笑着:“我知道啦大哥,对不住,我下次不会了。”
追风冷哼了声:“走吧,带傀儡下山。”
阴雪青做的傀儡,开灵后,能自主行动,便可送下山。
这次祭祖,须得烧七个傀儡,这些傀儡往常是阴琅做的,今年,是阴雪青接手。
她过了笄礼,当参与族中事务。
逐水受伤,就没有一起下山。
他帮他们列好傀儡,道:“你们路上小心。”
揽月:“二哥放心,好好养伤。”
路上,揽月摘一根草,咬在嘴里。
他嘀咕:“二哥真厉害啊,竟不会对主子动心。”
追风没有回答。
揽月回想方才与阴雪青的接触,他心潮微动,追问:“对啊,二哥真的不喜欢主子么?”
追风这时候才说:“或许吧。”其实他也不确定,但逐水确实没什么表示。
揽月:“那还好。”
他们自然都不希望,多出一个对手。
逐水性格向来沉稳温和,行事谨慎,长得又是最好看的,傀术造诣,也是他们三人最高的。
若果他也喜欢主子,他们两人,胜算似乎不大。
追风一句话,叫揽月醒过神,他道:“自然,不管如何,要看主子怎么选。”
揽月笑了下。
是啊,不管其他人条件如何,目前,主子最喜欢的,是他。
她只亲手教他写字,喂他东西吃,还会经常摸他的头。
二哥就算真加入这场博弈,也毫无胜算。
揽月得意地想。
山上。
眼看追风和揽月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逐水低头,盯着自己手掌上的白绸。
他打开结,一圈圈解开白绸,露出刚愈合的伤口。
药粉过一遍水,就洗干净了,伤口仍在逐渐愈合。
他手心多出一片小刀,划拉开伤口,鲜血争相溢出,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
祭祖从初一持续到初七。
每年这个时候,也是阴雪青难得下山的日子。
不过,她对周围的热闹喧嚣,漠不关心,只知道,自己手作的七个傀儡,会在这七日每日的子时,送一个进炉中。
要分七天烧。
有点久。
此时,阴雪青穿着祭祀的巫服,坐在祭台下方。
不远处,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朝她走来,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的表兄,阴元征。
阴元征笑道:“阿青每年只能下来这么一次,晚些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阴雪青道:“不用了。”
望着阴雪青玉骨冰清,面容姣好,他不死心:“若按祖训,我们日后是要完婚的。”
当年阴家祖先擅卦者,推演往后百代,断出阴雪青是个稀世傀儡天才,为防止灾祸,提前定下阴雪青的姻缘。
阴雪青只能嫁给阴家人。
族中长老,乃至阴琅,也都默认,阴雪青与阴元征的姻缘。
但阴雪青不喜,阴琅甚少提及阴元征。
此时,阴雪青终于舍得看他,她声音微扬,道:“你?”
阴元征盯着她。
阴雪青:“我不喜欢你。”
她的喜好十分明了,不会为了所谓婚约,对他笑脸相迎。
阴元征面色一沉。
突的,他肩头落下一只手,手掌十分有力,把他肩头压得往下一沉。
他回眸,是三个少年,他们姿容各异,英气俊美,身高上也不比他矮,气势沉沉,为首那个道:“表公子可知晓我们是谁?”
阴元征眉头一跳,当然知道他们是谁。
阴雪青的三个傀伴。
追风道:“主子喜静,请表公子离开。”
揽月手中拉起傀丝,瞬间傀丝如蛛网密布,隔开阴元征和阴雪青。
阴元征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他冷笑:“现下都只拿傀儡祭祀,以前,是烧傀伴的。”
活人祭祀,直到百年前,才被废除。
追风和揽月没被他唬到,依然死死盯着他,只有逐水侧过头,长睫掩去他眸底的情绪,不知他在想什么。
半晌,阴元征后退一步,他深深看着她的三个傀伴,才转身离去。
直到最后,阴雪青也没再看他一眼。
她只关心放到烧炉中的傀儡。
第一日,直到她做的傀儡,安然被烧成灰烬,她眉头才微微一松。
祭祀还有六天,阴雪青要在山下住,自有干净舒适的宅邸留给她。
回到宅邸,她睡了一觉。
起来时,她手上傀线一动,一杯水由傀线操纵,放在自己桌案上。
阴雪青润润喉。
她推开窗户,透了口气,忽的发现,逐水站在檐下,他正在削傀枝,这也是傀儡必用的材料。
她的很多傀枝,都是他做的。
逐水长得很漂亮,他挽着袖子,露出肌理线条漂亮的肌肉,用刀劈开傀枝时,风度翩翩,半点没有粗俗之貌。
只是,拿着刀的那只手上,缠着的白绸,有点明显。
更明显的,是白绸底下溢出的血液。
他的伤还没好。
阴雪青目光微微一凝。
须臾,她轻声道:“逐水,过来。”
第52章 叁
月色中,窗台下。
阴雪青捧着逐水的手。
他的手指指节小,修长如青笋,很漂亮,手背上青色筋脉错综,微微凸起,却有一股遒劲。
白绸之下,伤口交错累累,触目惊心。
阴雪青知道,自己傀鸟的威力,它飞起来,有如正常鸟儿,翅膀扇动快而有力,若非逐水拦住,它可能早就飞到山下。
届时,她的傀儡不受控这件事,就会被阴家人知晓。
她垂下眼睫。
须臾,她道:“我给你包扎吧。”
屋内有药,清理伤口的血渍后,阴雪青拿出新的白绸,一层层包上逐水的伤。
她的手指圈住他的手,偶尔蜻蜓点水,偶尔摩挲,手指贴着手指,相掠而过,仿佛皮下血液的流速,都逐渐同步。
然而,不管她怎么动,逐水的神情,十分镇定。
一点都不像追风和揽月。
阴雪青不由想,如果是追风,或者揽月,他们定会羞红脸颊,气息紊乱。
但逐水不这样。
他似乎都感觉不到痛意,漂亮的桃花眼,带着无边温绎,静静看着她,仿佛,她对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