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贵子(3)+番外
堂屋里,人都到齐了,老元氏开始分餐。轮到楚景的时候,小孩儿捂着装白开水的碗道:“阿奶,我才吃了饭,不饿。”
他坐在饭桌上,也仅仅是出于礼貌。
否则一家人都在吃饭,就他跑一边去待着,那画面怎么想都很尴尬。
老元氏也没多劝,只是道:“白开水太寡淡了,让你大姐给你加点糖。”
楚景张口想拒绝,结果大丫动作更快,端着碗就走了。
于是,楚景就在饭桌上,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糖水,等着众人吃饭。
老元氏心都化了,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他:“景儿今天去寒山寺好玩吗?”
楚景知道她想听什么,软声道:“寒山寺今天举行法会,来参加的人很多,街道两旁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香草,木刻,不过我觉得都没有阿爷做的好看。”
楚阿爷矜持的笑道:“景儿不要这么说,他们能把东西做出去卖,可见还是有几分手艺的。”
楚景:“嗯。”
老元氏:“之后呢?”
楚景接着道:“我跟爹上山拜了菩萨,谢过住持爷爷,住持爷爷还送了我一束鲜花。”
“景儿这束鲜花还跟人换了一包点心呢。”楚成安抬起头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
楚成安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逗得其他人也跟着笑。
老元氏看着心爱的小孙子,感慨道:“也就是咱们景儿生得好,白白嫩嫩的,身上也干干净净,跟村里那些泥猴子不一样。否则换了旁人,别说拿一束鲜花,就是捧一篮子的花,那些夫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话倒是在理。”楚成安抬手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忍不住又揉了揉。
楚景:……习惯就好。
等着家里人吃完饭,楚景才下了桌,在院子里绕圈圈,楚成安稀罕得不行,把儿子抱起来,哄他:“景儿乖,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玩吧。”
锻炼身体却被当做玩的楚景:………楚成安把儿子抱回堂屋里,大手把人圈在怀中,抬头跟父亲哥哥说话。
无非是地里的活干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去打份短工,哪里有合适的机会云云。
楚景竖着耳朵在他爹怀里正大光明地听,不时还会露出沉思的表情,小脸严肃的一批,弄得最后其他人都在看他。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楚景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茫然。
楚成安捏捏他的小脸蛋:“你那么认真,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
楚景想起今天卖樱桃的老农……赚的那笔“巨款”,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道:“爹,我觉得做小生意比打短工更赚钱,也更轻松。”
新皇登基后,为了活跃经济,对中下层商人的限制松了许多,其中最有影响的一条,就是商人子也可以参加科举。普通农户做小生意,只要没超过一定的银钱,是不用入商籍的。不过朝廷对大商人控制的依然严格,说白了,就是控大放小。
楚景觉得这个新皇挺好的,政策都比较灵活,人性。
这条信息还是他拐弯抹角从他爷嘴里套来的。
所以他才想让他爹做点小生意,为了加证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又补充道:“今天我看到卖樱桃的老伯伯,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好多钱,他的钱袋子都鼓鼓的。”
楚成安:“傻孩子,人家老伯卖樱桃,也只能卖那么几天。况且那么个大汁甜的樱桃,你以为是那么好采集的。”
楚成茂:“什么樱桃?”
楚成安看向他三哥,解释了两句,又道:“樱桃我放在厨房里,等会儿拿出来大家都尝尝味儿。”
楚成茂摆手:“不用,留着给景儿吃,小孩子喜欢吃那些甜甜的果子。”
楚景状似不经意道:“大姐姐和二姐姐也是孩子吧。”他还仰头问楚成安:“是吧,爹。”
楚成安把他搂紧了些,笑道:“景儿说的没错,大丫二丫也没多大。”
于是樱桃洗出来,每个人都尝了味儿,大丫二丫多分了几颗。
那包点心也经由老元氏的手分成了三份,他们老两口一份,三房一份,五房一份。
晚上楚成安搂着儿子睡觉,拍拍他的小背,低声道:“咱们景儿就是懂事,疼人,不愧是我的儿子。”
楚景动了动小身子,寻了个舒服位置,无奈道:“爹啊,你要真觉得我懂事了,就让我一个人睡吧。”
“那不行。”楚成安一口否决了,“你现在身体好转,正需要多注意着,让你一个人睡,你半夜踢被子着凉怎么办?”
“不会。”楚景道:“我睡相很好的。”
然而楚成安就是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好使。
过了一会儿,楚景在黑夜中,又道:“那我给你说的做小生意,你考虑得怎么样?”
楚成安哭笑不得,“景儿,家里还有你爷,你三伯和你爹呢,用不着你这个小娃娃考虑家里的生计。”
楚景觉得脑壳疼,年纪小,一点都不好,大人们只会当小孩儿在玩闹。
他揉了揉太阳穴,翻身背对着他爹。
楚成安伸手戳戳他的小胳膊
没反应。
楚景生闷气呢。
新县令上任的时候,楚家是拿回了原本的田地,10亩水田,6亩旱田。
他私下算过一笔账,水田种水稻,一年两季,精心伺弄着,每亩地能收获230斤左右,价钱取最大值4文钱一斤,每年可得十九两左右,这还是理想状态。
但家里人不可能把所有水稻卖了,还要留下口粮和种子,那银钱至少又要往下跌几两。
旱田种的就多了,最常见的是豆子,收获大,还能肥地,然后是萝卜,青菜。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竟然有红薯,他记得红薯是明朝万历年间传入天。朝的。
难道现在是明朝之后的朝代,可他也没听说过永靖年号啊,嘉靖倒是听说过。
得到的信息有限,饶是楚景也不能凭空猜测。
红薯的产量还不错,每亩有六百斤左右,而且这玩意儿含糖,能饱肚,可惜卖不出什么价钱。
应该说凡是地里能产出的农作物,都卖不上什么价钱。
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水稻,然后加上旱田里的农作物,一年能有个二十三、四两。
幸好新朝建立后,天下免税三年,之后赋税也减半,否则家里的收入还要再削减。
加上孙氏的织布收入,家里男人们偶尔打短工,鸡鸭猪卖钱后获得的收入,零零总总一年也有三十两出头。
养蚕是今年才开始养的,暂时不算在收入里。
然而三十两看着多,每人每年至少要用一两半,银钱就去了小一半。
家里人之前饱受贪官恶吏的欺压,熬坏了身子,这些年也一直在补。农忙时,还要花钱请人秋收。
家里的房子也是这几年才修缮好,各种家具添置。但是花钱大头,还是楚景的病。
如果问一个农户最怕什么,绝对是天灾,**,和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