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祝紫玉输了,便有嘴碎的弟子道:“薛师姐都让她认输了,她还不愿意,现在输得这么惨,真是自找。”
“有些人就是不如别人,还没有自知之明。”喜欢薛瑗的弟子们嚼舌根道。
薛瑗微微抿唇,听着这些人的话只皱眉做出不赞同的模样,却一句制止的话都没说。
祝紫玉听得火冒三丈,她是个爆炭性子,当即在台上发作:“我不如谁了?谁不知道她前些日子吃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活活把修为提了起来,之前她胜过我吗?我赢她的时候可没像你们一样叽叽歪歪,你们是一辈子没赢过吧!”
祝紫玉丝毫没给薛瑗面子,薛瑗面色一变,柔声道:“祝师妹,我那时服用天材地宝,是因为身上的伤。”
见薛瑗面对挑衅,仍然如此忍让,她的拥趸当即说:“那时薛师姐是被云尘影勾结邪魔所伤,差点命悬一线,你怎说得如此难听?”
薛瑗听到这里时,脸色有些不自在。
场下的花青也有些不自在,她本想说什么,可念及薛瑗对自己的照应,仍然什么也没说。
祝紫玉则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啧,薛瑗,你还没告诉他们啊?”
薛瑗无声握紧长剑:“你什么意思?”她睫毛乱颤,话语中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难道祝紫玉知道些什么?可是那天的事,自己并没往外说,薛怀瑾仿佛受了打击,一直没出来过。
钟管事等人都不可能往外说,祝紫玉不可能知道。
祝紫玉冷哼一声,她和薛瑗不对付,关于薛瑗的一切她可都“关心”极了。
祝紫玉高声道:“薛瑗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冤枉云尘影勾结邪魔,活生生害了一条人命,在执法堂如何忏悔的样子,你们都没见过吧!”
她又啧啧说:“薛瑗,你当初在执法堂不是表现得羞愧难当?口口声声说云尘影是你朋友,怎么你朋友都死了,你还没给她平冤昭雪,那些人仍然污蔑她勾结邪魔,也没见你出来说一声。”
底下当即炸开了锅。
除开那日少数上断念崖、猜出云尘影一案也许有蹊跷的弟子外,所有弟子都对云尘影害人深信不疑。
那个从凡间来的农女,嫉恨他们身为修士,天赋又差,做点害人的手段不是很正常?怎么会是瑗瑗冤枉她?
可是,祝紫玉还把执法堂扯了进去,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敢有这个胆子吗?
大多数弟子都不说话了,一些深信薛瑗的弟子一扯花青:“花师姐,那日你也去了执法堂,你为瑗瑗说几句话啊。”
花青垂下头,云尘影含冤而死,她实在做不出再污蔑她的事情。
倒是白所义愤填膺道:“定然是误会!执法堂那日就是轻描淡写问了几句而已,根本不严谨。”
祝紫玉还想反驳,可是,人心的偏见巨大。
白所不过这么说了一句,便有人立即信任:“肯定是这样,执法堂也不是全准,瑗瑗是什么人,云尘影是什么人,我们心里门儿清。”
骄纵如祝紫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执法堂纵然不能说完全正确,可是在门内多年,威信很高。这些人却因为平素对二人的感知不同,便不看断案结果,一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难怪当初,云尘影能被冤枉成这个模样。
祝紫玉这个爆脾气当即受不了,她狠狠看向薛瑗:“薛瑗,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薛瑗轻声细气:“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没必要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会出言管这个事儿了?
祝紫玉恨不得抓着她问要不要脸?
此时,仍然有弟子道:“云尘影多穷啊,她在修真界一点根基没有,她嫉妒瑗瑗不是一天两天了,怪不得做那种事。”
一道颓废沙哑的声音响起:“若穷就能做这样的事,李起,你父亲当初不过是个在乱葬岗背尸体的修士,难道你父亲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薛怀瑾来了。
原本见局势逆转的薛瑗,一颗心当即沉入谷底。
第52章 ◇
◎十二◎
薛瑗跳下比武台:“怀瑾哥哥。”
她局促地握着剑, 剑上粉色的剑穗随风而舞, 略带祈求看向薛怀瑾,小声说:“怀瑾哥哥,此事干系重大,我想请我父亲母亲亲自为她平凡,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薛瑗想得很清楚, 爹娘厌恶云尘影,哪怕爹娘给云尘影平反, 他们也一定会在言语倾向上帮帮她。
然而, 一向心疼薛瑗的薛怀瑾并未理会她的请求,示意她稍安勿躁后,便看向那群人:“我问你,李起,你的父亲同样贫穷、在修真界毫无根基, 他可曾嫉妒过人、可曾作奸犯科过?”
李起听到他侮辱自己的父亲,本要说没有,可一想,自己如果这样说, 岂不证明云尘影嫉妒瑗瑗、害瑗瑗的事儿站不住脚?
他顿时恼得不知如何是好,薛怀瑾再冷对其余人:“还有你们, 你们的天资就很出众吗?能支撑你们在这里言之凿凿说低天资者妒忌高天资者。”
薛怀瑾冷目如剑, 被他眼风扫到的弟子都不自在。
他们比之于云尘影,自然算天资高,可在薛怀瑾面前, 他们的天资就不够看了。
薛怀瑾冷冷道:“曾经是哪些人削尖了脑袋, 哪怕身处外门也要朝内门挤, 成了内门还要往真传挤。做这种竞争时, 你们怎么没说天赋低者就是不择手段?”
“我辈修士,逆天而为,你们却按照高低天赋把修士的前途高低、品性优劣都定了性?!”
薛怀瑾司刑讯,他的话语带着冷利锋芒,眼下更是振聋发聩,直逼得那些弟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似有一层遮羞布,被薛怀瑾从他们脸上剥下来了。
在天剑宗内,嘲笑云尘影这个土包子几乎成为一种潮流。他们嘲笑云尘影的出身、修为、天赋,再将丑小鸭一般的云尘影和公主般的薛瑗对比,每次,他们都能获得一种踩低别人的快感。
可在这个快感中,他们好似忘记了。
在修真界、家世好、天赋高的也就这么一小群人,如同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包括他们,都是普通的人。
他们有什么立场嘲笑别人?就凭借他们的出身没云尘影那么的低?
人群中鸦雀无声,生怕像李起一样,被薛怀瑾当众点出来。
薛怀瑾见这群人老实了,掏出一张复刻的纸:“这是瑗瑗亲□□代的日月灵泉事情经过,并非云尘影所做,诸位不必信口开河。”
那张纸被弟子们传阅,一些人的脸色当即变了,把头垂得更低。
一名弟子下意识看向薛瑗,既然不是云尘影所做,薛瑗刚才为何没有澄清?他们纵然蠢,可薛瑗……
薛瑗都快哭了,她是薛宗主义女,虽然锦衣玉食,但是,薛瑗觉得自己的富贵都像山顶上的雪,随时都会坍塌。她的好名声,就是她刻意维系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