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旁边几个厂办的都有点诧异,看向眼前这个年轻女同志。
龚书记说话从来是有的放矢,他说加一加担子,那就是要升职了,可秦艽现在已经是卫生所副所长了,再升,莫非是正所长?顶替老钱的岗?
按照412厂的级别,老钱现在可是正科级干部待遇,小秦同志这才多大年纪,莫非就要一步到位?
众人想到这茬,看秦艽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秦艽一直担心着老钱的情况,倒没把龚书记的话放心上。可就是这副没上心的样子,反倒让其他人以为她宠辱不惊,稳得住,龚书记默默在心里点头,嗯,不错,这个小秦同志,以后可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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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老钱生命体征平稳之后,被送到省医院继续治疗,所幸秦艽的中药起到了重要作用,他的身体重要器官都没受损,但腿脚却逃不过了。
年轻时候打鬼子打反动派,他身上本来就受过枪伤,解放后又来大西北垦荒,冬冷夏热的身体没养好,这两年哪怕生活安稳了,他也经常应酬,这身子骨早就熬坏了,加上平时不是扭了腰就是摔断腿,要是再不好好修养,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老钱的家属以死相逼,他要是还敢玩命工作,她就离婚,让他一个糟老头子过去。
根据家属的强烈要求,厂里经过研究决定,给他办理了病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艽正在帮豆宝扎头发。
豆宝的头发长得又黑又亮,又厚又密,夏天嫌热她自己要求剪短,冬天养养居然都能扎小揪揪了。小姨给她从镇上买了好几根头绳,妈妈就帮她扎了满头的小揪揪。
因为发量实在是太多了,扎两个还有厚厚一层扎不到的,秦艽就东一个西一个的扎,稍微松散一点,看起来还怪可爱呢!
秦艽抬着镜子给她自己看,“喏,后面还有两个,待会儿睡觉的时候,记得跟太奶奶说,要拆掉才能睡哦,不然睡醒你头皮就要疼啦。”
豆宝自己伸手摸了摸,“好哒~”
情绪稳定的宝宝就是好交流,秦艽真的觉得豆宝就是来报恩的,不哭不闹,说什么都能听懂,有什么诉求也会好好表达,甚至还能自己沉浸式玩耍,哪怕父母不在身边,她拿本书或者拿个小玩具就能自己玩很久。
这种性格,肯定不是遗传自她,秦艽可以肯定。
正想着,厂办就有人来给她送信,“秦所长,恭喜啊。”
秦艽出门,见是上次来叫自己接电话的小干事,笑着请他进屋坐。
“坐就不坐了,办公室还有事,就是专程来给您送份文件。”双手递上一个牛皮纸袋。
称呼“您”,秦艽都有点受宠若惊,再打开一看,瞬间眼睛眯了眯。
她秦艽,从这一天起,正式被任命为412厂卫生所所长啦!
第51章 大姐的新婚礼物
就在秦艽忙着适应卫生所一把手工作的一个多月里, 春节热热闹闹的来了。
而就在春节正式来临的三天前,贺连生顺利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今年的高考是先报志愿,再出分数, 他为了照顾家里和陈老实验室的工作, 报考的是石兰大学,现在还没有985和211的说法,但石兰大学也是龙国中西部地区最负盛名的好大学,没有之一,一家人对这样的录取结果都很满意。
同时,爱兰那边也收到廖志贤的来信,他也顺利被石兰农业大学录取,年后就要去报道了,最近要先回海城去看望一下父母云云。
最近大批知青回城, 他本来也是可以返城的,廖家甚至帮他找到一份街道临时工的工作,只要他回去, 立马就能参加工作, 但他还是拒绝了。
原因嘛, 除了他想光明正大当大学生,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也有感情的因素在。
他和爱兰这几年一直保持通信, 感情稳定下来,秦奶奶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太赞成,转变到不再反对,现在小廖在信中说回海城跟父母商量结婚的事, 然后他就能过来提亲了。
爱兰听说他考上大学, 满心满眼只为他高兴。要是以前的爱兰, 肯定是惴惴不安,总感觉自己配不上未婚男大学生,人家还是地地道道的海城人,说话都要短两分气势,但这两年跟在陈老身边,待人接物进步不说,人也变得自信起来。
就像陈老说的,女人的最终归宿不是婚姻,这婚她可结可不结,她有这个自由。
所以,哪怕秦桂花明里暗里催婚,但她岿然不动,一直等到廖志贤考上大学,把海城父母安置好,她才答应对方的结婚要求。
正月初六的夜里,秦家的门被敲响,满身风雪的廖志贤从海城赶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解放装,胡子拉碴,冻得瑟瑟发抖。秦艽开门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来找她看病的家属。这两年随着自己名声传扬出去,除了厂里的职工和家属,冷河镇居民也经常找她看病,甚至连隔壁上百公里外的镇子,也有人来请她看病的。
因为医疗条件有限,她现在不仅能看内科妇科儿科,就连外科也会处理了,骨折复位,创口止血缝合,平均每两三天就会遇到一例,甚至还给人接过几次生,半夜家属急慌慌来敲门也是常事。为了方便在最快时间内出诊,她甚至在家里放了两个医药箱,里头常备各种急救药物和何老赠与的金针,也抢救过十几次危急重症。
没办法,冷河镇想要出去到大医院可远了,她就是不会也得赶鸭子上阵,多看书多学习,慢慢胆子就大起来,什么情况都能处理一下,不再局限于中医。
“来娣,还认得我吗?”
秦艽怔了怔,“廖大哥?!”
“赶紧进屋,你咋这个时候来了?”外面下着好大的雪呢。
廖志贤进了外屋,其他人已经从里屋出来,都非常意外。
秦桂花让他赶紧把外衣脱了,把炉子揭开,火旺起来,“赶紧来暖暖,你这孩子大半夜的是出啥急事了?”
廖志贤的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冻的,整个人支支吾吾。
秦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小兔子,叫声“廖哥哥”,给他倒杯烫呼呼的开水。她记性好,以前的事都还记着呢,廖哥哥对她们很好,经常给家里挑水劈柴呢。
廖志贤本来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居然在秦家受到如此礼遇,有点受宠若惊,说话更结巴了,“我,我不冷,我坐,坐火车到省城,又搭给养车进来的。”
平时给养车都只拉职工和家属,生人是连上车资格都没有的,但幸好今天司机是小张,听他说自己来找秦爱兰,忙问他跟秦家是什么关系,听说是一个村的老乡,就热心肠顺路带回来了。
叙着旧,秦艽就去给他做饭,晚饭把蔬菜和肉都用光了,正打算明天一早去买呢,她只能打俩鸡蛋,煮个热乎乎的面片汤,“廖大哥先将就着吃一碗,明天才能买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