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顾家名声扫地。
顾璎揉了揉眉心,虽有疲惫之色,眸光却是亮的。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注定要折兵损将了。
***
永寿宫。
陆崇回宫后,特意更衣后就来向庄太后“交差”。
“皇帝辛苦了,遇上了那样的大雨,没有着凉罢?”庄太后一叠声让人端来补汤,温声关怀道:“别仗着年轻就不知好好保养,以后要遭罪的。”
陆崇一一应答,庄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皇帝,可想好要召谁侍寝?”庄太后关怀完儿子,忽然压低声音道:“本是上香当晚同床最为灵验,只是因为大雨错过,今夜该补上了。”
太后话音未落,陆崇面不改色回答:“母后,今夜就算了罢,朕积了不少折子,只怕要通宵。”
听了他的话,庄太后不免有些失望,旋即又自我安慰“明日也是一样的”,左右已经迟了。
想到这儿她又叫来了梁正芳,让他时时劝着些天子,不要过于劳累云云,待到他恭声应下,这才放了天子回福宁殿。
待陆崇上了銮舆后,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眸子变得幽深。
当晚同“床”的人还真有,正是顾璎。
可若果真灵验,难道顾璎会替他生下儿女?
陆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摇了摇头,实在是过于荒谬。
等到了福宁殿,秦自明已经在候着他了。
陆崇收回了心思,听他禀报道:“安郡王回来接走了郡王妃,不过好像是因为京中昨日传来的流言。”
“郡王妃的堂兄在酒楼吃饭时言语失当,说了好些安郡王的旧事。”秦自明没敢把所有下流话都说出来免得污了天子圣听,只挑了两句能听的说了。
陆川行动了改立王妃的心思,就有人递上了把柄,虽然被提起不光彩的过往并不是陆川行想要的,目的却一致。
陆崇沉吟片刻,开口道:“明日传陆川行进宫。”
作者有话说:
狗子已经快进到生儿育女了(不是)
呜呜呜抱歉宝子们我知道最近更新很拉,会改的会改的!
第19章
◎她这话跟天子说得一样,两人倒是心有灵犀。◎
陆川行追查是谁往外散布他的旧事已是不可开交,不过为了不让人看笑话,他仍是照常去衙门。
这日他才到,宫里就来人传话,说是天子要见他。
来请他的人是在福宁殿见过的小内侍,陆川行塞了银子过去,这才试探着问天子心情如何、所为何事。
“谢安郡王的赏。”小内侍生得机灵,他笑眯眯的道:“皇上昨日才从近卫营回来,应当是想找您谈事罢?”
陆川行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可旋即他想到自己的差事还没紧要到天子过问,不由又忐忑起来。
御书房。
“臣陆川行见过皇上。”哪怕面圣的次数已经不短,每次面对天子时,陆川行仍不敢掉以轻心。
陆崇有心晾了他片刻才召他进来,果然见他神色间有未来得及掩饰的忐忑。
“安郡王来了。”陆崇微微笑道:“平身罢。”
天子生得俊美矜贵又气度不凡,京中贵女们心中倾慕向往;可在朝臣们看来,天子尊贵不轻易动怒,可他若抬眸淡淡一扫,被盯着的人在心里将这辈子做错的事都能过上一遍。
陆崇先问过了他手上的差事,好在他已有腹稿,倒也应对得当。
看着侃侃而谈的陆川行,若放在平时,陆崇可能也就轻轻放过了。可他脑海中突然浮现顾氏大雨中叩门的情形,不由问道:“朕记得你曾在工部历练过一段时日,近来也常去京郊走访,对今夏京城周边低洼地带的防洪有何见解?”
陆川行闻言一怔,没想到天子会突然提问。
他自认为六部里工部是最没前途的,也没打算管这一摊事,故此并不用心。若只说书本上看到的,只怕不能让天子满意。
此时尚未入夏,可陆川行额上已经渗出薄薄的汗珠。
他勉强答了几句,见天子表情愈发严肃,他知道自己答得不好,愈发直冒冷汗。
“臣学艺不精,请皇上降罪。”陆川行跪在地上,满脸羞愧的道。
陆崇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日后多将心思用在正途上,方不辜负豫亲王对你的用心。”
陆川行连声应是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天子意思是在替豫亲王教导他?两人虽是君臣却也是平辈,总感觉有些怪。
虽天子没问他关于传言的事,陆川行自己心虚,主动禀告了,又解释道:“臣妻顾氏出身商户,自小被家中宠着长大,性子娇蛮,自是不比京中贵女。臣会让她好好学规矩,约束家人。”
他这话虽有自谦之意,可陆崇听后却有些不快。
顾璎的谈吐举止自己是亲眼见过的,好好一个坚韧温柔的美人儿,被他贬得一无是处。
这件事他不该先想一想是谁有心构陷么?
想把自己摘出去,竟也找不对路子。
陆崇对陆川行愈发有些看不上,不说之前顾璎嫁他是低嫁,哪怕如今他有了郡王身份,却也配不上顾璎。
自己亲手救过的人,这点照拂还是要给的。
陆崇点了他两句,又怕他实在蠢笨听不懂,待他走后又叫来了秦自明。
陆崇让秦自明安排人暗中跟进此事,若有异常,直接来向他禀告。
若陆川行果真有二心,她也不必委屈,自己替她撑腰也无妨。
只是——
陆崇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她心里所想,自己却是不得而知。
***
顾璎从寿春堂中商议寿宴的事回来,暮色四合之时。
天边连绵重叠的云层被晚霞染透,果真如同鎏金一般。她记得自己满心期待的在驿馆中等着陆川行来接自己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如今她已经不会对陆川行再有任何期待。
陈太妃倒有意让她参与到王府事务里,她推脱了,太妃以为她尚有戒心,并没有勉强,只说忙过了这阵子再议。
她恨不得立刻就离开郡王府,形势比人强,她要等个合适的时机。
“王妃,二爷已经被王爷放了出来,这是二爷今早给您送来的信。”怀香见顾璎回来,忙递了上去。
顾璎打开看后,发现跟她所料相差不大。顾元景通篇都在喊冤,说他确是多喝了酒,说了些胡话,让她劝着些王爷,别让王爷生气云云。
他认错倒是快,也幡然醒悟自己犯了忌讳。
在信中他特意强调了顾家兄弟姐妹同枝连气,还说他也是为了顾家更近一步,在京中也能站稳脚跟,将来做她的依靠。
顾璎看到最后,险些笑出声。
他跟陆川行倒是很有话可聊,两人遇事都是一模一样先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再找借口。
见溪月和怀香面露担忧之色,顾璎安抚道:“这事其中有蹊跷,若抓出作梗的人来,对咱们是有益的。”
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人去小厨房看晚饭,一人服侍顾璎更衣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