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她急匆匆地去看是谁摁了铃，然后小跑着去看16床的方素美。
虞演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呛鼻子的消毒水的味儿，她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儿，身边坐着孙萧萧。
孙萧萧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带着笑意，瞧见虞演醒过来，她收了笑意，带着一股子同情摸摸虞演的额头：“姐，你醒了啊？还难受吗？”
虞演顿顿的，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喃喃地问道：“萧萧，我怎么在这儿？”
孙萧萧声音轻轻的：“你煤气没关，舅妈药物过敏，找你找不着，然后我就去你们家找你，打了120，你就在这儿了。”
虞演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反应了半晌，她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她浑身酸软，根本就起不来，只能先问问情况。
孙萧萧躲着她的眼神：“舅妈挺好的，舅舅过去照顾舅妈了。”
虞演闭了闭眼，半晌又问道：“萧萧，你怎么进的我们家门啊？”
孙萧萧一顿，她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化得淡妆，整个人清纯而没有攻击力，看着虞演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心虚：“姐，你别生气啊，那天姐夫喝醉了，然后钥匙掉我那里了。我想着找机会还你的，这几天我们不是都没见面吗？”
孙萧萧是跟周隽永一起去过几次饭局，虞演还叮嘱过周隽永看着点，不要让那起老男人灌孙萧萧酒，毕竟孙萧萧年轻又漂亮，在外面容易被人盯着。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最近虞演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她想到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又想想刚刚孙萧萧说的虞正国已经去了医院，就觉得心慌。
算了，她管不了那么多。走一步是一步吧。
虞演看了看手机，给方素美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再打给虞正国还是没有人接听，她翻了翻自己的通话记录，不自觉干笑了出来。
周隽永已经出差一天半了，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给她来过。
孙萧萧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玩了一会站起来说道：“姐，我有朋友找我，我又不想让你一个人在这，我让我朋友进来坐会行不？”
虞演看着她，这个小丫头的朋友总是不断，她打趣道：“男的朋友吧？”
孙萧萧一笑，转身出了病房，过了会儿，带进来一个高大清爽的男生，看上去也就比孙萧萧大两三岁的样子，估摸着跟虞演倒是差不多年纪。
那男生见着虞演，把手里的鲜花和果篮递过去，笑着说道：“虞演姐，我是宋冬华。萧萧的朋友。”
虞演也笑着跟他打招呼，然而还没说几句话，孙萧萧就很自然地跟宋冬华说道：“你来了都不帮我姐倒水的啊？”
宋冬华倒也不拘束，拎起暖水瓶就给虞演倒了杯水递过去，虞演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怎么能要你给我倒水，萧萧，你怎么待客的？”
孙萧萧笑着说道：“姐，不用跟他客气，随便使唤！”
宋冬华的确很会调节气氛，坐下来随便找了两个话题，就把孙萧萧和虞演都逗得哈哈大笑，然而孙萧萧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着笑着就有些尴尬。
宋冬华略坐了会儿，就被孙萧萧给赶走了，没多久，孙萧萧又接了个电话，就脸色发白，有些犹豫地看着虞演。
虞演被她看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孙萧萧似乎很纠结地握着手机对虞演说道：“舅妈快不行了，舅舅说先不告诉你。”
虞演立即就撑着床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胳膊腿儿不知道咋回事还没休息过来，软得都抬不起来，她受了大惊，冲着孙萧萧喊道：“你过来扶我呀！”
再想说什么，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喉咙哽咽，眼泪开始往下掉。
孙萧萧才九十几斤，瘦得厉害，根本背不动虞演，急了几秒，又安慰虞演：“姐你别急，我叫宋冬华回来！”
☆、第三章
虞演被孙萧萧折腾了几下，头晕得更厉害，扶着床边的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孙萧萧立即给宋冬华打电话，没过几分，楼道里咚咚咚的跑步的声音传过来，不过两秒钟功夫，宋冬华就回来了，背着虞演就往外走。
一个护士迎面走过来喊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病人还不能出院！”
孙萧萧手忙脚乱地跟护士解释了几句，就跟着宋冬华往前跑，所幸虞演住的医院跟方素美住的是同一家。
虞演被宋冬华背到方素美病床前的时候，虞正国正帮着方素美闭眼睛。
虞演看着虞正国的手盖上方素美的眼睛，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
方素美走的急，她这病本身也就没有多少活头了，熬着也是痛苦。
只是，虞演没有想到会这么急，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就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正国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事儿，他心里早就没有方素美的位置了，他原本想的就是医药费给足，好的了是她的命，好不了也是她的命。
望着虞正国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虞演想到那天坐在方素美床边的男人，也无法责怪虞正国。
夫妻之间的情分，外人，哪怕是他们的孩子，都是说不清的。
可是虞演的一颗心，还是难受得厉害，她觉得自己简直有些活不下去的念头，方素美走了，虞正国跟她只会更加不亲近，她跟周隽永关系就是那样，从此以后，她就跟个没有家的人似的。
方素美火化得时候，虞正国跟着进去了，虞演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长椅很冷，她又因为煤气中毒刚刚好了些，孙萧萧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姐，你别太难过了，舅妈这也是解脱了。”
孙萧萧的外套上面有一股很淡的花香，带着女孩子的脂粉气儿，闻起来原本应该是很甜的，可是虞演觉得反胃。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问道：“周隽永出差还没回来吗？”
方素美走了，也许她应该跟周隽永说一声，毕竟他是自己的丈夫，虞演发现，自己其实仍旧是在期待着周隽永，哪怕此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句话不说，那也是很好的啊。
可是，她连他出差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孙萧萧似乎很吃惊，她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姐，姐夫没跟你说吗？他出差一个星期，今天才第三天。”
虞演的手机装在包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她怔怔地：“他说了，我忘了。”
虞正国虽然对方素美没有多少感情了，但是她一走，他又想起来自己刚跟她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想到这些他还是很唏嘘的，于是倒也把公司的事儿先推到一边，很是尽心尽力地给方素美办了追悼会。
虞演身体很虚，又一直忍不住哭，孙萧萧根本劝不住她，到最后还是虞正国苦口婆心地安慰她。
“你妈走了，爸爸不还在呢吗？你妈临走前跟我说，她给你留了张卡，就在家里放着，叫我找出来给你。你妈脾气不好，就你一个孩子，心里眼里都是你，就盼着你过的好。你从小就性子软，爱多想，有什么话也不说出来，就知道憋在心里，你妈最担心你这样，你别哭了，也能让你妈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