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演还是一直哭,虞正国就问:“周隽永呢?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平时过年过节没见他去过咱家也就罢了,你妈走了,他还连个面都不露?”
虽然他平时一直都以虞演嫁给了周家为豪,但是心里也清楚,周隽永对虞家一直是懒懒的样子,但是心里却一直自我安慰,只要他对虞演好就行。
但是现在看来,哪有半分好的样子。
虞演不说话,虞正国继续问:“你没告诉他还是告诉他了他不来?”
话刚落音,孙萧萧就从那边小跑着赶过来,一边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姐夫,我姐现在正伤心,你别怪她,她不是有意的......”
周隽永收到孙萧萧的短信就赶回来了,他浑身疲惫,穿着寻常的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长腿迈得极快,孙萧萧在旁边跟得心跳都加速了。
虞演抬起红肿的泪眼看过去时,正看到周隽永紧皱的眉头。
他走过来,对着虞正国喊了一声爸,虞正国顿时应了起来,心里一丝责备也没有了。
周隽永直接拿手在虞演脸上擦了一把,微微叹气:“我回来了,别难受了。”
虞演在坐着,他在站着,她的脑袋正好对着他的大腿,听到周隽永温润的声音,她眼泪更加汹涌,也不及细想,伸手就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来。
孙萧萧在旁边瞪着眼,虞正国沉默,拿出一支烟从房间里出去了。
孙萧萧眼神变了变,也只得慢慢退了出去。
周隽永就那样站着,大腿被虞演抓得有些酥麻,外面的哀乐声音细细地传进来,他低头看着虞演的头顶,黑色的头发里隐约看见她很白的头皮,她的皮肤整个都很白,脖颈处更是细滑。
他想了想,心里的气愤终于弱了些,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回家再哭,外面的人都还等着,我们俩毕竟是妈的孩子,得出去守着。”
虞演抱着他的腿,很是舍不得松开,她觉得自己好像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棍子一样,要是丢了,她还不得淹死?
周隽永蹲下去,再次耐心地说道:“虞演,该出去了。”
他眼睛黑漆漆的,脸上的皮肤很干净,眉毛很浓,身上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西装,整个人真似水墨画一般。
他握住虞演的手把她拉起来往外走。
虞演仍旧陷在悲思里,勉强出去跟家里的那些亲戚说些话,因为年轻礼数不是十分周全,周隽永便都替她一一做全了。
平日里家里那些亲戚,虽也有些龃龉,但看着虞演伤心的样子也都跟着落泪。
虞正国忙得最是厉害,年过半百的男人了,失去妻子,在外人看来总是很伤心的,他忙着里里外外的照应。
追悼会结束,虞正国果真拿了一张卡给虞演,虞演推着不肯要,她心里觉得方素美还是亏欠虞正国的,虽然那些大人的事儿她也管不了。
“您公司最近不是也挺难的吗?您先用着吧。”
虞正国却执意塞给她:“你拿着吧,我还没到那地步,毕竟是你妈留给你的东西。”
虞演收了卡,于心不忍,又嘱咐了几句要虞正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虞正国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在倒车的周隽永,虞演这才低声说道:“回头我帮你问问他爸。”
虞正国这才放了心。
上了周隽永的车,虞演觉得头晕,她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会,周隽永脸色却渐渐有些发沉。
他出差有一半是为了跟虞演赌气,那天他好不容易得了空去医院看方素美,就在医院大楼外面看见她跟她那个前同事站一块儿笑着说话,那男的看见她笑就笑的更加开心。
他给虞演打电话,虞演拿出手机看了看,摁了静音,继续装口袋里,然后继续跟那男的说话。
这是几个意思?看着虞演每次好不容易从医院回来一趟,却对自己冷着脸的样子,周隽永也干脆更冷,他决定,干脆出差一周好了。
不就是冷暴力吗?看谁冷得过谁?
结果虞演当真一次也没有联系她,方素美去世都还是孙萧萧告诉自己的,要不是刚刚孙萧萧给自己发消息让自己记得提醒虞演按时吃药,他还不知道虞演前几天还煤气中毒了。
看着她眼睛仍旧微微红肿着,现在心里估摸着还在伤心,他现在拿这些事儿去跟她吵架,只会让她更难受。
周隽永这样想着,活生生把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咽了下去。
虞演闭着眼睛,睡的却也不是很沉,她回想着这几天的事儿,怎么就那么糟心呢,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明明那天她睡觉前还想着等睡醒了就去菜场买点黄鳝回来查查菜谱,炖个汤给方素美带过去的,可是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掉下来,虞演不想睁开眼睛,因为睁开眼睛会更不开心,还要忽略掉心里对周隽永的种种不满低声下气地求他帮自己虞正国的忙。
周隽永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很暗,虞演又歪着头,他以为虞演睡着了,打开副驾驶那一侧的门,小心翼翼地想着把她抱出来。
虞演感觉到他的动作,心情像是受到暴击一般,周隽永这是在打算把自己从车里抱出去?她是该赶紧醒过来,还是继续装睡?
因为是在醒着,心里还带着纠结,虞演睡的别扭极了,周隽永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她从车里掏出来。
最后,虞演猛地一睁眼,生气地说道:“我自己走回去!”
☆、第四章
要说体重,她也才九十斤,周隽永有个女同事还比她重了两三斤呢,那次周隽永团队活动的时候,周隽永还不是一把把那女的抱了起来,她想起来就生气!
他们从结婚以来,周隽永还没有把她打横抱起来过。
看着虞演从车里钻出来大步往前走的背影,周隽永连忙关了车门跟上去,虞演越走越快,周隽永忽然觉得累,也不再紧紧跟着了。
她总是会生气,却又不说到底气什么,他有时候会问她,答案总是没什么。
虞演走到电梯里,站到最角落,等了好一会,才见着周隽永走进来,晚上电梯里的光线略带昏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周隽永走进来,合上电梯门,摁了楼层数字,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虞演闭着眼低头,忽然耳边响起来一道声音:“电梯角落里有鬼,你不怕了?”
她最怕这些,周隽永没的忽然说这个做什么?虞演硬着头皮,动也不动,反正电梯里也不止她一个人。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这次周隽永走到前面,她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两个人一起弯腰换了鞋子,周隽永回头看着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虞演绞着手低头说道:“我不饿。”
“那好,我洗澡了。”
家里有两个卫生间,周隽永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大卫生间,虞演就去了小洗澡间,热水冲下来,她觉得自己的皮肤一下子舒服了很多,不由得闭上眼睛抬起头任由热水淋了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