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28)+番外
他心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东西,刺激着他,鞭促着他,让他的头脑愈发混乱。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种感觉逼疯了。
他一碗接着一碗地继续灌着酒,对方几人也被他们兄弟俩自残的样子给惊着了,没再说什么。
逐渐再次视野模糊,已经快到极限,连肚子也喝得鼓胀起来,林残最终只能起身出去。在帐后扶着栅栏狂吐了一阵,昏天黑地。
他强忍住眩晕感走回帐内。百夫长还在那里坐着,满脸通红,但显然状况比他好上许多,“怎么样?认输吧!”
林残也不理他,低头又倒了一碗。
刚要仰头干,一个人影遮住了光亮。
林残微眯缝起眼看着来人。
是刚刚回来的袭灭。这一夜他被派出去救那个被吴雍打压并要暗杀的、第二军另一个副军长海岑。看样子是圆满完成任务。
林残沉默地看着他。
双方的目光都是冰冷的。袭灭是天生的、从未有过除此之外其他表情的冰冷。林残则是故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对袭灭的敌意与日剧增。
袭灭将趴在地上酣睡的异尘翻过来,拍了拍灰扛到后面通铺上。异尘被他的动作晃醒,抓着他衣领迷迷糊糊交代了几句,袭灭便倒回来一言不发地站着,弯腰倒了碗酒开始喝。
“怎么?你们要加人?”百夫长道,一招手,“阿灰!过来一起喝!”
那边应了声,来了个兽人族熊属的壮男,两只手臂上都是毛茸茸的,咚一声坐下,地面都微微发颤。
袭灭理也不理地倒啊倒啊喝啊喝啊。
他们这比试按相同的人数一共喝了多少来算。这边异尘雷龙林残都喝得迷糊了,那边三个人还一个未倒,袭灭现下一来,对面就是四个。一比四能有多少胜算。
但直到大半夜过去,天边微亮,全帐一片鼾声,对面四个人瘫成四摊烂泥。袭灭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帐里酒碗狼籍,袭灭将所有酒罐酒碗收拾了,拉帘透风,销毁掉全帐通宵饮酒玩乐的痕迹,又帮林达将林残雷龙等拖上通铺。
睡了大半夜的异尘被身边落人的声音吵醒,揉着脑门坐起来,先就惊叫了一声,“小达达!你的脸怎么了?!谁伤的?!”
林达捂着脸涩然地笑笑,“没事,这样方便些,就不会再有今天的事了。不疼,真的。”
异尘不住地长吁短叹,抱着他拍拍说你别担心,日后回魔都我带你去找真姐,她有去除疤痕的药,保证你还是白嫩嫩的小美人。
说着说着,反应过来,看看四周状况,“我们赢了?”
“嗯。”林达点点头,“袭灭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异尘哈哈一笑,“就知道灭最管用了!从没见过他喝酒,没想到这么厉害!”
“从没喝过??”林达瞪大眼睛。
他这一夜可是看着那个人一碗接一碗一个人喝了近十坛啊!中途连出去解手都没有过!
而且之前看见袭灭贴身的黑衣透出瘦削的腰平坦的腹部,那些酒都喝到哪里去了??
“他人呢?”异尘又问。
林达奇怪地四下看看,“刚才还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像出去了。”
异尘想想不对劲,下床去先把那百夫长和几个跟班踢了踢,确认对方已经睡死过去、没什么危险性,“小达达你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
找到帐外,远远望见袭灭人影,直直往营外去。异尘跟了上去,潜过哨岗,一直走到营外一条小河边。袭灭一跪地就开始吐。吐出的全是清澈酒液,仿佛之前只是被储存在身体某个地方一般。
“灭?”异尘忙扑上去扶他,“你还好吧?”
袭灭未曾回他,只是趴跪在水边拼命地吐着。额上浸出的汗湿了头发,凌乱了一脸。
等了许久,眼看着他吐完了,开始干干地呛咳,异尘担忧地拍拍他的背,“好点没有?”
袭灭回头看他一眼,脸上仍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微昂了昂头,看样子似乎是要做出个点头的动作——但在那之前,已经闭了眼软了身,往前一栽,扑通一下头脸都浸了河水里!
“哇啊啊!!灭——!!”
第 18 章
异尘给吓得够呛,尖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捞他,“啊啊啊,灭!灭!”
湿漉漉地捞出来,袭灭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连睡着的样子也是阴森森的。异尘拍拍他的脸唤了几声,没个回应。
这算是……晕过去了还是醉过去了??
异尘有些发怔,跪坐在地抱着他上半身,不知所措。
多少年未见袭灭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一片蚁咬般的麻痒焦躁。
“喂,灭……喂!”失了耐心,使劲摇摇摇。
“……”
“别装了……喂……”继续摇摇摇。
“……”
“……啊啊啊!我知道错了!再让你喝酒我就是猪!你可以起来了!喂,给我醒醒!”
“……”
最终只能嘿咻嘿咻将人背回去。
一路摇摇晃晃地走,被拂在颊边冰冷的呼吸冻得打了个寒战,异尘有些恍惚。
十九年前也是这样,他们被赶出冰族长府,身无分文,他背着伤重晕死的袭灭茫然地在街上走着,真姐不在殇情阁,他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栖身。
幸而后面遇到了敏敏,虽然……为了还清各种费用,他给她做了几月的苦力。
那时候袭灭还未成年,个子不像现在这般高,但已经够把他压得气喘吁吁。那时候就想自己以后长大些就好了,没想到他在长袭灭也在长,现在虽然瘦但更加高的离谱,仍旧压得他要死不活。
于是只能愤愤地想只不过是袭灭先成年嘛,等自己成年了,又高又壮,就能单手拎着袭灭甩来甩去,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看他还敢不敢那么用力地打自己的脑袋。
千辛万苦把袭灭给弄回去,等了一整日后者都不醒。冰冷僵硬地躺在那里,不摸鼻息还真以为挂了。
“这算是……蛇类的冬眠吗?”林达问。
“啊哈哈。”异尘干笑。
经历前一晚的事情,百夫长等人遵守约定,没再找他们麻烦。林残却从这一事中想到一个法子。
“我去!我去我去!”异尘听他一说,非常雀跃。往脸上扑了一把水,银色的长发往两边一扒拉,扬扇遮面,弯弯的笑眸噼啪啪放了一溜电,“怎样?诱人不?”
众人都是一脸黑线的表情。
“诶,我这种天生丽质的……”
林残打断他道,“我去。”
“什么?!!”异尘坚决反对,“不行!你不能去!万一你真被那色狼怎么怎么了,我会伤心死的!”
另外几人脸上黑线更甚,林残直接一脚踹了上去,“闭嘴!”
“哥,你跟尘尘感情真好。”傍晚的时候,伍和羲藏身的奔兽棚里,林达一边看着自己哥哥认真地洗去脸上污秽,一边低声感慨说。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林残拍了拍脸上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