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周瑛的声音低下来,“您未免……太辛苦了……”
轿中的人轻笑了一声:“都熬了这么久,也就剩这些日子了,若是那些财物能追回,就给小戈重震白家,追不回,能报了仇也好。”
“可是……”周瑛还要说什么,宫门口气喘喘的跑来了一个小太监,行了礼道:“娘娘,那魔头抵死不承认掠夺白家家产的事情,刑部李大人请您去一趟宫牢和他当面对质,帮助审案。”
我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原来老和尚总说我狗屎运奇强,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甚至都不用我找路,就直接到了目的地。
而且,能进行什么当面对质就说明那家伙没死。
我兴高采烈的随着他们来到了宫牢门口,然后怔怔的看着白雅儿穿过层层侍卫往宫牢里走。
没错,我忽略了一件事情,白雅儿可以进出宫牢,我不行。
那些大内侍卫,我一个都打不过,更不要说站的像雕塑一样的密密麻麻数十人了。
身为轿夫,只能守在门口,干巴巴的等着白雅儿出来,然后送她回去。
“等一下,娘娘!”
白雅儿就要走进宫牢,周瑛忽然喊道。
“怎么?”
“有些不对。”周瑛说完,侧身问身边的侍卫,“见到娘娘为何不行礼?”
那侍卫挺立着不语,周瑛面色微变,深手去推,那侍卫竟然直直的栽倒在地,再去看其他侍卫,全都是身体僵硬,却都没了知觉,那几个轿夫吓的面无血色,大叫着有刺客分散着逃了。
“是毒!”周瑛伸手探了探鼻息,“不过还活着。”
我悄悄的弯下身子去看那倒在身边的侍卫,面色青紫,陷入假死状态,只有微弱的呼吸,额上一点红色。
这症状,我是极熟的,皋山特有的绿花,能暂时麻痹人的经脉,我原来山上抓兔子常用的。
不外传的秘方,知道的只有两个人。
“牢里有什么人!出来!”周瑛抽出软剑,护在白雅儿身前。
“小丫头,看出不对乖乖走就是了,这样大声喊着可不聪明。”
听到这声音,我心脏又快活的蹦跶了两下,嘴巴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开心的盯着那自宫牢中走出的蒙面人。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杀了他们就是。”另一个蒙面人缓缓说道,我一眼就看到他手中扶着的藤罗,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那人身上遍布的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衣衫褴褛,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我看了一眼就再挪不开视线,胸口闷疼得厉害,连眼睛都有些发酸。
心里自然知道他被抓住是要受刑,可是亲眼见了,竟比想象更难受,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口割了一刀一样。
“你们竟然劫持朝廷要犯!”周瑛怒道,“待御林军过来,你们插翅也难飞!”
“你觉得我们会怕那小小的御林军?”蒙面人二号嗤笑道,“我独闯皇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算了算了,人既然救到了,就别跟他们计较。”蒙面人一号一边说,一边左右环顾找退路,看到我,明显的愣了一下。
远处的已经有大批侍卫往这里聚集,蒙面人二号冷哼一声,架着藤罗施展轻功逃走了。
蒙面人一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说不想管我你愿死哪去死哪去,却终于还是毫不客气地抓着我衣领随着二号而去。
腾云驾雾一般的飞起,我慌乱间回过头看了那两个女子一眼,白雅儿看到我脸的瞬间,很明显的愣住了,然后深深的颦起了眉头。
只是一晃而过的表情,没有看的多真切,那两个女子就被赶来的侍卫保护着围起来了,身着黄衣的男子拉着白雅儿上下打量,一幅紧张的样子。
“呵,连皇帝都不顾安危亲自赶过来了,看来那贵妃不是一般的得宠。”蒙面人二号冷笑一声,“早知道应该取了那女人的性命,看那狗皇帝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猛地转头去瞪那人,那人冷冷的扫过我的眼,眼睛一眯,不再说话。
三十九、
那两个黑衣人绕来绕去,最终停在城南角的一件草屋里。
蒙面人二号扶着藤萝进了屋,我想要跟进去,却吃了闭门羹,于是站在院子里,直直的盯着那门看。
“看什么看,死不了的。”
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我转身,扑到那人身上:“师父……”
“哎?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以为近几个月已经了瘦很多。”那人摸着下巴说。
“你还敢说!”抓着那人的衣襟,我连声喊道:“死和尚!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人突然扔出去!害我被石头砸还差点被活埋!”
“废话,要不是你每日伙食配的不好,没力气施展轻功,我早就一手拎着一个飞出去了!”
“可是你每次都把饭吃的精光,吃得多又不练功,胖了怎么能飞的起来。”
“浑小子,难道我没有教育过你那是节约粮食吗?”老和尚道,“跟着藤萝混久了,怎么也变得这般牙尖嘴利,连师父也敢顶撞,亏我那么爱护你。”
“要是真的爱护我,不会说什么一手一个话来糊弄我,那人一心寻死,你分明就是去陪他送死。”我本来说得理直气壮,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却是一酸,“我们师徒一场,若不是藤萝说你们没有事,我恐怕挖山也要把你找到,你说死就死,太不仗义了……你明明知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
师父轻叹一声,柔声道:“为师这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鲜少听到他这样温柔的语气,一下子切中要害,眼睛就胀了起来:“师父,我想死你了……擤……”
“松手松手,别把什么鼻涕眼泪往上抹,现在可是我自己洗衣服!”师父嘴角抽动,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扔开,动作熟练非常,行云流水。
连恶毒的话都说得这么顺,果然是臭和尚没错:“老和尚,久别重逢,你不会说句好听的话啊。”
那人伸手摘下面罩,靠在一旁的石桌上看我:“什么好听的话?”
“说一些乖徒儿你瘦了之类的……”我郁闷的望他,却猛然间愣住了。
熟悉到已经不会觉得惊艳的脸上依旧是散漫的表情,却有乌黑的发自面罩下倾泻而出,长过肩膀,闪着细腻的光泽,衬的皮肤雪白。
“师父,你的……头发?”
师父微微侧头,伸手随意揪过一缕:“啊,这个啊,身边没人打理,不知不觉就长出来了。”
我望着他,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问了一句:“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形式而已,真正剃掉了也不见得全无烦恼。”
这和尚老是这样,神神秘秘虚无飘渺,让人捉摸不透。他不说,我不问也就是了,反正该我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
“那么师父,你们是怎样从洞中出来的?”
“那洞内有机关,山石落到一半就停止了。”说到这里,师父扫我一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