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能够出人头地,你就会把胡姬嫁给我?”
紫衣男子握着手里的剑,硬是按下了满身的杀气,瞪着面前夷族装扮的男子,厉声问道。那男子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到那人漫漫扬起剑,才连连点头。
“那好,你要记得你今天做过的承诺!”恋恋不舍的看看一旁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修理女子,紫衣男子转身离去。晚年没有听到背后那人低声低语,和女子瞬间煞白的脸。
“我女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嫁一个汉人。”
翁易扬是一个传奇,初出江湖就连挑当今江湖十大高手,打着讨教的名号去找各门派掌门过招,凭着一身无人能及的武艺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闯入幽冥教的后山纯属偶然,当时那里已经血水遍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惨不忍睹的少年尸体,只剩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杀红了眼,没命的厮杀。
两人年纪相仿,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已经筋疲力尽,打法中全然没有什么武功章法,扭着身子打成一团,不久,其中一个占了上风,压制着另一个,抓起匕首就往深下的人身上刺去。
这两人以性命相搏外人本就不应插手,可是偏偏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中有暗器射出,直奔着那占了上风的少年死穴打去。
那少年已经发现,但若是这时躲开,只要松了手,身下那人的匕首马上就会从自己脖子上划过。
于是翁易扬随手捡起一粒石子,帮他弹走了那暗器。
只是瞬间,战况已经尘埃落定,那少年带着满身的血迹站起来,另一人早就没了气息。
这时,翁易扬才知道,他参与了武林中最恶名昭著的幽冥魔教的教主选拔的仪式。但对于翁易扬来说,魔教正道不过是两个不同的名字而已。
那稚气未脱的少年,自然就是藤罗。
之后翁易扬凭借一身好武艺称谓武林盟主,正准备去向胡姬提亲,却被人拖住,说是要用重金聘请他护一趟镖。
“你知道那镖是用来做什么的?”翁易扬苦笑着看我,我摇头。
“那是江南富商送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贺礼。”翁易扬叹道,“庆祝他三月以后,和苗族公主胡姬的大婚。”
“那趟镖的镖主是江南白家。”翁易扬说,“当时听到这件事,我已经气急,赶赴苗疆去质问那人为何不受承诺,自然不会去护这趟镖,听说那白家后来找了一个小门派……对了,就是天地教,那时这派名不见经传,但掌门武功不错,人也宽厚,于是他们还是把镖护走了。”
“好像就是那一阵子,”师父缓缓道,“江湖上闹的最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江南白家与幽冥魔教的恩怨。”
“恩怨?”我一愣,这事我竟从未听说过。
“据说是白家的护院不小心打死了魔教右护法刘靖宇的独子。”师父答道,“那时我已是少林主持,云游时路过江南,听说这里有盗贼出没,江南原来治安良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江湖人都在谣传是魔教报复,不过碍于当时的白道势力,没有下手。”
江南白家家大业大,又素以乐善好施闻名,和官府武林门派关系都不错,魔教再怎么放肆,也得有些顾忌。
魔教——白家——官府——正道人士,这四者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上,没有人会轻举妄动。
那些日子,翁易扬一致被苗族族长安抚软禁在边疆,直到三个月后,胡姬被护送到京城成亲的消息走漏,才红了眼一路杀过来。
没有人能想到作为武林盟主的翁易扬疯起来也是这样不要命,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顿时天下大乱,朝廷一面派了官兵围剿,一面快马加鞭急送胡姬到京城。
顿时间翁易扬众叛亲离,各门派联手官府,追截堵杀。
在这混乱的关头,原本的平衡关系,自然而然的破裂了。
于是魔教趁虚而入,便有了那日的白家惨案。
这趟浑水,被幽冥教趟了个通彻,先是血洗白家,接着又帮翁易扬劫走胡姬,本来就坏的名声从此更上一层楼。
可惜那胡姬在那场混战中受了重伤,经过师父极力挽救,虽然回光返照了一阵,终于还是逝去了。
“之后翁兄带着胡姬的尸身归隐山林,官府正派围剿魔教,囚禁藤罗。”无尘道,“我恰巧捡了你回来……之后的事情,你就已经知道了。”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乱乱的没有头绪,却又因果分明,我听着他们二人的话语,头脑一阵混乱一阵清晰。
“说起来还像是昨天的事情,转眼间,却已经十年过去了。”翁易扬叹道,“原来默默无名的小门派崛起成江湖第一大派,那时我恨之入骨的太子也登基成王,苗族族长早就归天,族人归顺中原,幽冥教却已经风光不在……”
千丝万缕,似乎有些东西可以穿起,又少了些什么。发现自己在想什么,我猛地一愣,苦笑。
白戈白戈,你其实什么都想起来了不是么?
明明记得是他,杀你全家,灌你毒药,瞒你骗你,却又在心里想为他开脱。
竟然连自己眼睛都不相信了么?
着板上钉钉的事情,连报复的原因都如此清晰,你竟然还存有疑惑?
果真是……一入情网,便挣不脱了么?
现在,只应想着如何复仇,就对了……
四十八、
十里长亭,秋霜满天。我随着师父和翁易扬,一前一后的走。
“你若是再送,就送到皋山了,”无尘笑着看着我,“无思,你莫不是要和我一起回去?”
“师父,我……我再送送你……”我手里捏着师父的包裹不肯松手。
“我先送无尘回皋山,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损失,”翁易扬拍拍我的肩,自我手中拿过包裹,“你回去吧。”
我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师父走开了几步,又转了回来,站在我面前,叹道:“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轻声说,“对不起。”
无尘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很小的时候你就救我一命,费尽心思给我解毒,还让我定心定性,可是我却……我却……”我低着头,声音忽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师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好,这人是真心诚意想我平淡无事的过一辈子。
都是我连累他,他救我两次,为我在山顶附近种植药草,为我给雷霸天带路夺青锋险些丧命,又为我渡绝情毒到自己身上废了一身武功……
我自然知道,师父这是打算断绝七情六欲,从此不再纠缠于爱恨纠葛之中。
他,这是断了自己的一世爱恋。
“哭什么,那是我自己愿作的事情,又与你何干?”无尘敲我的脑袋,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老和尚我这是自私的做法,一个和尚要那些武功有什么用,爱恨痴癫,与修行无益,都绝了反而干净,没了心魔,说不定我转眼便能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