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半月,又一次听到恋人之说,夜昕仍是不了解。他一脸困惑,不过他认同郑蕾的其中一个说法,女性的确比谁都懂得感情的问题,毕竟过去莉莉丝可是在情场中出类拔萃的成功者(她已经败了)。
“恋人……是什么?”第一次去问这个问题,夜昕在过去曾经试过思考,却得不出答案,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诅咒,因为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吴荣,在与长琴讲电话的时候也问不出口,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与自己不太亲密的女性。
郑蕾蹙眉,摆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先向后头催个不停的人比了记中指,再扬起温和的笑容进行讲解:“问得好,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恋人,我现在告诉你答案吧。”
“嗯。”夜昕竖起耳朵。
“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愿意把一切都给他。”
“那……”吴荣和长琴不就一样?夜昕心里困惑。
“但……你会更多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甚至自私的想将他藏起来,只属于你。明白吗?为他贡献一切的同时,几乎邪恶地希望打断他的四肢,让他成为只能依靠你的废人。”
“……是这样吗?”夜昕越听越糊涂了。
不远处有人尖声呼叫:“女王,你的解释太强悍了,我们都不敢被你爱了。”
郑蕾把随手小包扔过去,再来拍拍夜昕的肩膀给予鼓励:“所以当你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你就是恋爱了,那时候你可以问问我怎么办,我能给你最好的建议,而且绝对管用。”
“嗯。”夜昕虽然不太明白,但郑蕾的意思他还是懂的,既然她全力支持自己,他也应该感激:“谢谢,我会好好感受。”
郑蕾严肃地颔首:“很好,那么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嗯。”夜昕也不想让吴荣和长琴知道自己有这个疑问。
“那么,既然我帮了你一个大忙,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郑蕾笑眯眯地伸出一指,强调自己的要求是多么的渺小。
“嗯,应该的。”夜昕从来都不吝啬。
郑蕾笑容加深,目光始终盯紧车道上渐近的车子:“你闭上眼睛。”
虽然困惑,夜昕还是依言合上眼睛。
眼前漆黑,雨声沙沙传进耳中,他等待郑蕾接下来的指示,却听见急步践踏雨水声,紧接着唇上轻软的触感与及将他拖向后的冲力同时产生。
夜昕睁开眼睛就见郑蕾掩着唇,轻盈地跑开了,还不忘挥着手抛了个飞吻。他再往后瞄一眼,只看到绷紧的下颌,还有搭上肩上的手掐得他的肩膀发痛:“吴荣?”
夜昕将伞举高到能把人遮住:“淋雨会生病。”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教导自己的人,反而明知而故犯了。
吴荣回过神来,把目光从那一步三回头并将鬼脸和飞吻一起抛的小女人身上移开,也记得松开手上力道:“你跟那个女生谈恋爱吗?”
“咦!”夜昕全身一颤:“你知道了!”他还以为自己和郑蕾的谈话是个秘密。
吴荣闷闷地放开夜昕:“没什么,怪不得她这样着紧你。”
吴荣没有忘记第一回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她是一副要拼命的鸡婆模样,一开始只以为她是单恋夜昕,而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夜昕竟然是与她谈恋爱,他从来不知道夜昕还会喜欢谁,至少他以为夜昕足够单纯,不知道什么是爱。
夜昕不安地睐向吴荣,见吴荣被雨淋湿了,很想帮忙擦拭,只是他怕吴荣怪自己跟郑蕾有秘密,怯怯地没敢动作。
看到夜昕不安的表情,吴荣强笑:“没事,跟女孩子谈恋爱也好。”
“是吗?”见吴荣没有反对,夜昕松了口气,淡淡的微笑浮上脸庞:“我也觉得跟女孩子谈恋爱更好。”
或许能让重视的人开怀的确是好事,可吴荣只觉像被人在胸口上狠狠地捶了一拳,让他轻松不起来,强忍着将烦闷摆上脸的冲动,他拍抚夜昕的后脖子:“上车吧,今天我不能做饭,我们先去买吃的。”
“为什么?”
吴荣系上安全带,睐一眼也刚才系好安全带的夜昕:“因为‘蓝’被杀,我要过去看看。”
“咦?那个坏人?”
为了迅速,他们直接跑到快餐店买了些炸鸡块及汉堡之类的,然后就直奔凶案现场。吴荣考虑到夜昕与‘蓝’的案子有关,而现在‘蓝’莫名被杀害,他不放心让夜昕独自留在家里,便把他也带去了。
蓝死在拘禁他的囚室里,只有一扇小窗的囚室几乎与外界断绝连接,小窗外头是空旷的草地。
狭小的室内,白壁上几乎被划得乱七八糟,有的是污言秽语,有的却是人生感悟,还有遗言或者奇怪的图型,可见这小空间内已经困过不少犯人。而‘蓝’——虐杀多人的疯狂杀人魔,一名外表普通却患有精神分裂的男性,他现在就倒在狭窄的空间里,脑袋被子弹洞穿,血洒了一地。
夜昕和吴荣来到铁栅栏外,吴荣让夜昕待在外面,自己走进小囚室内。夜昕怀抱着一大袋食物,嗅着肉香,直勾勾地看着血色中的白袍法医和吴荣在谈话。
“啊,就这样死了。”
高盛杨走到夜昕身边,瞄了一眼纸袋:“吃的?”
夜昕点头:“高先生要吗?”
高盛杨看看血肉模糊的现场,再看看递到眼前的一小袋鸡块,实在提不起食欲,连忙苦笑着推距:“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夜昕点点头,真的拿出鸡块来吃。
高盛杨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夜昕,你还真是能人所不能。”
“谢谢。”虚心道谢,夜昕脸上不见得意也不见羞涩,就像烧制漂亮的陶瓷面谱。
近半月来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他,高盛杨并未太在意,指着血泊中的人,高盛杨问:“有感觉吗?”
“嗯?”
修长手指轻轻指点额头,高盛杨笑说:“额头,你当初就跟他一样,不过你比他幸运,你活下来了。”
“哦。”夜昕了解地颌首:“原来是经历了这样的痛苦。”
听这事不关己的语气,高盛杨失笑,抚掌:“吴夜昕,你怎么这样冷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的感情流露呢?”
夜昕侧眸注视高盛杨,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但他知道面对问题要认真作答才礼貌:“在长琴受伤的时候,我会很伤心。”
“哦?是吗,你真的对李长琴哭了吗?”高盛杨八卦地探身:“是不是感觉心脏像被撕开了,痛不欲生的感觉?”
“不是。”垂眸细想,夜昕将食物放下,看着自己油腻腻的五指:“会很苦恼,希望伤在自己身上,那就不用苦恼。”
“嗯,真特别的想法。”高盛杨了解地颔首,微笑着,桃花眼里笑意盎然:“只是这样,你还不知道真正的痛。”
“嗯?”
“这个‘蓝’其实也死得不怨。”
话题突然转变,夜昕再次看向那片血色,死者那张惨白的脸似乎还未能将痛苦反映已经失去了生命,唇角竟然带着笑意。是什么让他在这样的囚室里现出笑容?夜昕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