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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真不想穿(134)

梁峥最后又喝了一杯酒,“行了,我吃完了。走吧。”

“去哪儿?”

“许久没来京城,常常惦念秦淮河的风光,陪我去坐船游河吧。”

“可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好景致。”

“没关系,正好河上船少,行得开。”

夏文敬垂下眼帘:好歹就陪他这一天,由他吧。

“行,走吧。”

叫来小伙计,夏文敬倒空了钱袋付上饭钱。梁峥笑问这一顿吃了他多少俸禄。

夏文敬跟着笑一声说:“够我平日吃半个月的。”

来到河边,梁峥付钱包了条船,

夏文敬说:“等晚上回家取了钱还你。”

“还我?”

“你来金陵做客,我理当尽地主之谊。”

“做客?我觉得像是回家。”

“回家?你连去越燕阁的路都认不出了。”

“我没细看,一路又都有了些变化我才没认出来的。”

“哼。”夏文敬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江南的冬天阴冷潮湿,水面上更是寒气入骨。为了抵御寒冷,梁峥又要了许多酒。这回夏文敬没拦他,倒急着自己先喝了两杯。

刚在桃花亭就已经喝了不少,现在又被冷风一吹,两人都有些晕。坐到船尾夏文敬往水中看,水里的鱼也嫌水面上冷,蔫蔫地伏在水底不肯露头,夏文敬洒了许多点心,才见几条经不住诱惑的小鱼窜上来争食。

梁峥坐在一旁看他,想起十年前初在船上细看眼前人,反复回忆,只觉得他真的没变。还是十七八岁的那张少年容颜,眼神也依然清澈,只是唇角偶尔勾起的弧度让人心疼,总好像有多少话将要出口,下一刻却又被牢牢封住,怎么也不肯让人知道有多少心事纠缠其中。

“子矜。”

“嗯?”

“你……想我吗?”

夏文敬的身体扣在船帮上没动,朝着水面的长长眼睫扇动一下,“想过。”

梁峥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喝酒。

两人在船上呆了一下午,夏文敬不问梁峥的事,梁峥便一句句追问他这些年的生活。夏文敬答的都是公事,好像他这七年来除了日以继夜地查案子没干别的。

后来天黑了,夏文敬虽然酒量长了不少可还是喝不过梁峥,先一步醉了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梁峥把耳朵贴近他听了一阵,说的是那一年杜怀远和吴坚打赌输了,脱了外服跳进秦淮河里游到岸边的事。

“子矜,子矜!别睡,这儿冷。”梁峥想把他从桌子上拉起来。

夏文敬死死抓着桌沿儿不肯撒手,嘴里絮絮个不停,“……后来快过年了,也是这么个天儿啊,味甘说未平不在我就不高兴呢,然后我笑说要把他推下河去。他说他打不过我,要认输啊……再后来过完年就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么?”

“嗯,哼哼……到头来竟是春梦一场了无痕……”

梁峥俯身抱住夏文敬,“对不起,我不该一走就是七年……”

“是七年,一个月,又九天……”

夏文敬忽然醒了。

又梦见梁未平来找我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嗯?不对,不是家,也不是都司。是……客栈?不是梦?

这时门响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一盆水出现在门口儿。

“夏大人,你醒了。”

“乌力吉?”

“以为您还睡着,就没敲门。”

“哦,没事。你家公子……不,你家大人呢?”

“进宫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进宫了?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夏文敬掀了被子跳到地上,“他怎么不叫我?我也得上朝啊!”

“夏大人,您不用去了。”乌力吉把水盆放到桌上。

“啊?”

“我家大人让我告诉您,他会帮您向皇上告假的。”

“告假?”

“嗯,他说您大婚在即,早该告假的。”

夏文敬放松了身体,缓慢地坐回到床上,“哦,这样啊。”

“大人再睡会儿吧。”

“不睡了,已经不困了。”

“那您洗把脸吧?”乌力吉把搭在胳膊上的手巾拿下来放到水盆边上。

“好。”夏文敬又站起来,走到乌力吉旁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唉?你这是官衣啊。”

乌力吉红了脸挠挠头,“大人抬爱,做了个参将。”

夏文敬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那么老实。”

脸洗完了,夏文敬要走。乌力吉拦着不让,说梁峥交待了让夏文敬在这儿等他。

“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那么不讲道理。夏文敬无奈地摇摇头。

“可昨天他突然跑到都察院找我,我当时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今天必须过去处理一下。这样吧,我办完公事就回来,要是未平先回来了,就让他等我一下。”

“嗯……好吧。”乌力吉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继胡惟庸案和蓝玉案之后,皇上似乎意识到自己对开国功臣的屠戮未免过于残忍,所以近些年来便削弱了锦衣卫的权利,让他们逐渐恢复了仪鸾司的职能。这样这天早朝上梁峥就没能看见夏纪,奏了事之后他跟着听了听皇上跟其他的人商量朝事。退朝时跟几个留在了京中做官的同窗约了相聚的时日,然后出了宫门向旁边一拐,直奔锦衣卫去了。

夏纪闲来无事,正在验看接亲用的礼单,一页没等看完,来人通报说北平都指挥佥事梁峥求见。夏纪把礼单收起来,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趟。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怎么偏赶在这个时候?夏纪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想想婚礼的事情已经万事齐备,依夏文敬的性格,曹小姐从及笄待嫁到现在花信之年等了他这么久,还寻死上吊跟家里闹了几回,他现在就是什么都知道了也决不可能不娶她。梁峥就是再有本事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了,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整了整衣襟,夏纪端坐回到椅子上,“让他进来。”

梁峥入得堂内,行礼拜见、寒暄问候,该有的礼数一个没落。夏纪给他让了座又让人端来了茶。该扯的都扯完,得谈正事了,夏纪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

“你见过敬儿了?”夏纪坐在离梁峥远远的桌子后头问。

“见过了。”

夏纪心中一阵不快:我说敬儿昨晚怎么没回家。

“他快要成亲了。”

“我知道。”

“未平也该有夫人了吧?”

梁峥冷笑,“夏大人在大宁和北平都安插了那么多耳目,我的事,您应该很清楚。”

“嗯……前几年倒是听说令尊给你安排过一门亲事,不过好像是没成。”

“夏大人这不是都了然于心嘛。所以才派了卞青?”

“卞青啊?”夏纪面露微笑低下头,“未平误会了。地方上的官员都要派锦衣卫的人监视可是皇上下的旨,只不过未平这个是我亲自精心挑选的。卞青在入锦衣卫之前在金陵也还有些名气。怎么样啊?未平可还满意?听说你们二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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