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有些不客气了。
奶娘脸色一僵,想着到底是乡下的丫头,不知礼数。
王莞倒并没觉得什么不妥,点头说是。
石聆眼中难掩失望。
不对,不是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半晌,石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王……姑娘,请问,你认识我吗?”
而自始至终观察着石聆的袁清听到这里,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
“什么,失忆?”王莞惊道。
外厅里,大夫诊过脉,又沉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这位姑娘脉象平稳,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头部毕竟受过撞击,神识有损也是正常,这是伤,不是病,只能静养。”
王莞担忧地道:“那要多久才能恢复,姐姐孤身一人,想不起身世,怎去寻家人?”
听到“家人”,石聆一直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大夫却道:“恕老夫直言,姑娘本就心神有损,又受了外伤,若是调养得当,也许明日就能恢复如常,也有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就是说如果养不好,石聆也可能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呆呆傻傻,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奶娘听至此处,对这姑娘又起怜惜,刚才对石聆的几分不满,便也放下了。这姑娘必是以为自家姑娘是旧识,才会急于追问,不想竟是如此。
大夫的话让屋内之人都有些郁闷,王莞更是焦急:“大夫,你好歹开些药给姐姐吃,也许就好了呢?”
王莞到底年纪小,只觉得吃药能治病,大夫开药总比不开药好。
老大夫显然也为难。这头部受伤的事最是复杂,药物难以生效,况且她这不全是伤,也算半个心病,什么时候想开了,兴许就好了。
于是他道:“姑娘也毋需太过忧虑,此症虽由外因所起,到底是内因所生,需得放宽心境,切忌郁结于心。”这倒是实话,这小姑娘自他进门后几乎一声不吭,小小年纪,竟是思虑过重之相,可不利于康复。
“我开些宁神的药,姑娘可先服下,好生休息,过几日再看看。”
老大夫提笔写了个方子,递于奶娘,仔细叮嘱了服法和药量,随即起身告辞。
一直沉默不语的石聆像是突然回过神,在众人的意外中站起身来,恭敬地说了一句:“多谢大夫。”
声音清晰平缓,略微低沉,却足见冷静,并没有方寸大乱之态。
袁清从旁看着,想起进屋时这姑娘那一倾身,不由失笑。看得出,那都是下意识的行为,许是那姑娘自己也没注意到,这样讲礼讲到骨子里,倒像个大家闺秀了。
送走了大夫,王莞坐在一边安抚着石聆。她本该在内室休养,却朝着要出来。不大的王莞,似个大人儿似的安慰着比她更像个大人儿的石聆,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石聆开始还不说话,后来竟是被王莞硬生生念回了魂儿,眼神儿重又聚焦到王莞脸上。感受到了小姑娘的一腔关怀满心暖意,石聆面色微缓。
“嗯。”她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情况,放宽心很难,但她会尽量。
没想到这随口的一声,王莞却一阵惊喜,大喜道:“姐姐,你愿意留在锦绣坊了?!”
石聆眨眨眼,笑容还在嘴角僵着。
嗯?
她好像不经意间答应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三次元依旧忙得要上天,因为怕断更,所以这文是年底就开始写,存稿有十万了。
慢热,1v1,无理性,狗血,金手指,玛丽苏,啥都有,不过前提是看着不闹心。
太久没回晋江不太知道应该介绍什么,有啥问题大家问吧QAQ
噢,日更。
☆、2、生意
三天后,石聆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动。
这些天里,她也逐渐接受了现实,她依稀知道自己身上大概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毕竟于她而言,这里到处都是违和感,与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好似是两个世界。但更奇怪的是,在这些违和感里,她居然还有一丝熟悉。恰恰是这种熟悉和本能,让她摸不清情况。她一会儿觉得自己不是这地方的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确和这地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尤其是她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简直可以用见鬼来形容。
亏她还觉得王莞是个小孩子,她自己如今看来也是一副少女稚容,要不是个子高些,怕与王莞不相上下。就算记不得事情,石聆也本能地知道,自己的阅历心态,绝不止这个岁数。
王莞的外伤不轻,这几天还不能下地,凡事都要奶娘照顾着。她这边已是无碍,便常去看还不好下床的王莞。石聆依稀记得,自己大概是有个感情很好的妹妹,初始时,脑海里那个和王莞重合的影子,应该就是妹妹。只是如今不知家人身在何方,亦不知自己人在何处,看着王莞,总能让她觉得心头苦闷稍减。
尽管如此,每天能见王莞的时间还是有限。
王莞不愧是大家闺秀,即便离家在外,该做的功课也不敢耽误,尤其是女红。看着那些针脚细密的香囊荷包,石聆露出惊讶的表情。
才多大的孩子,竟有如此巧手。
王莞见状,略有羞意:“姐姐喜欢,我再与姐姐做一个就是,这个络子没有打好,拿不出手,姐姐快放下吧。”
拿不出手?要不是王莞一脸正色,石聆都要以为她在说反话。
见石聆不语,王莞怕她误会自己小气,再三解释道:“姐姐,这个真的不好,你看这里,歪了,就是这里,是我笨,打了好几次都打不好。”
王莞认真指着错处,石聆只觉得大师的世界不是她能懂的,索性含糊两声,算是应了。
总不能说,她根本看不出区别。
奶娘看着他们两个这样,不由觉得可乐,道:“咱家姑娘对聆姑娘可真是好。往常给少爷绣荷包,出了错就只知道遮掩,都不怕少爷带出门被人笑话。这会儿倒是生怕聆姑娘吃亏。”
“奶娘莫欺我,兄长才不会如此小气。”
王莞脸更红了,本就是娇俏的脸庞,越发惹人怜爱。
是常常听王莞说,她的哥哥如何如何,如此受到王莞爱戴,想必是位模范兄长。石聆想到这里,又有些落寞。她知道,自己也是有家人的,即便记忆模糊,她对家的那份眷恋却丝毫没有减淡,只是如今,她连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
袁清答应会帮她在附近打听,叫她安心养伤,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如今也唯有如此。
“聆姑娘”是这家人对她的称呼,貌似是王莞吩咐下去的。石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由于她言行举止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丫头,加之她是王莞的救命恩人,锦绣坊的人便也都敬她一声“聆姑娘”。
又说了一会儿,王莞露出倦意。她外伤重,比石聆更要多睡多养,奶娘便催促她歇息。
约定了日后单独给石聆做个她喜欢的莲花荷包,石聆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