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罕见的有些不自在,耳尖微微发红,还好没人发现,强自镇定地点点头,然后冷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剩下柳梅和张平几人大眼瞪小眼,“你们说,他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平的脸色十分复杂,范秋实挠头憨笑,不参与这个话题。梁广志和何昭鹏性子跳脱些,倒是挺喜欢这些男女暧昧情仇的事儿,蹲在一旁吃了好久的瓜,满脸兴奋,梁广志还吃瓜吃飘了,上赶着跑去柳梅面前找骂,贱兮兮问柳梅,“柳梅姐,你之前不是对宴…哎哟!”
“可闭嘴吧你!”柳梅抬手就给了梁广志一个爆栗,眼刀剐过他的脸,“哪壶不开提哪壶,闲得发慌就去地里干活去!看看你们,还两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呢,人家知意都挣七个工分了,你们呢?挑担子别说一百斤,五十斤都哭爹喊娘,一天赚个三分工都是林队长格外关照你们,你们就不能要点脸?”
这顿数落挨的,梁广志简直要抱头鼠窜,一边躲在何昭鹏身后还一边探出头来嬉皮笑脸,“柳梅姐,你这是拿我当火盆用呢,一肚子火全喷我头上了。”
气得柳梅揪着他就要打,结果梁广志灵活得很,柳梅一揪,揪到的是何昭鹏的衣领,梁广志早就蹿出了两米远,还站那儿朝着柳梅做鬼脸呢。
不过,梁广志也没得意到哪儿去,见柳梅抬脚过来要继续收拾他,梁广志立马转身就跑,结果这一转身,就对上了陆晴柔笑眯眯的双眼。
趁着梁广志傻眼的功夫,陆晴柔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角,高声对柳梅说,“柳梅姐快来,我抓住他了!”
梁广志浑身僵硬,整个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陆晴柔拽着他衣角的那只素白的手发呆。
柳梅三步并作两步,嗖嗖几步就过来了,啪啪两掌拍在梁广志背上,没好气道:“让你嘴贱!可算是有人能收拾你了!”
梁广志迅速回神,嘴硬反驳,“你们这是胜之不武,派个哭包过来,我要是把她弄哭了,今天她不得把知青点哭塌?”
这话一出,陆晴柔都忍不住锤了梁广志几下,生气之下,眼眶也红了一圈,“就你会胡说八道!”
梁广志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锤,还得给陆晴柔赔笑脸,“行行行,我胡说八道行了吧,收了你的眼泪吧!”
陆晴柔自己都撑不住笑了,又抬脚轻轻踹了梁广志一脚,梁广志满脸无奈,眼睛却带着些许笑意。
柳梅狐疑地看着两人,陆晴柔脸色明显有了几分不自在,梁广志轻咳一声,举手向柳梅投降,“打也打了,踹也踹了,柳梅姐你气也该消了吧?”
柳梅心说气消是消了,倒是看见白菜被猪拱还是不太痛快,瞪了梁广志一眼,拽着陆晴柔就进了屋。
梁广志无奈摊手,回头招呼何昭鹏,“走吧,咱们继续练练挑担子,总不能连女同志也比不过。”
“得嘞,先去挑水吧,你一担我一担,把水缸挑满,然后再去听沈知青上课。”
哥儿俩说说笑笑,担着水桶就去了井边。
屋里,陆晴柔被柳梅盯得不大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柳梅姐,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去找知意,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柳梅张了张嘴,然后又摇头,“没事了,你去吧,等会儿我去给你们送饭!”
陆晴柔如释重负,小鹿似的跑远了。
沈知意见了陆晴柔过来还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陆晴柔眼神飘了飘,抬起手背贴了贴脸,摇头道:“没事,可能是跑累了。我来看看你这有什么要帮忙的。”
沈知意刚好写完了情景剧本,还要润色一下,听了陆晴柔这话,也没和她客气,“这样吧,你帮我去村里找几个胆子大点的小孩儿过来,就说我这里有个节目让他们演,演好了的,一人给五块大白兔奶糖。”
在农村,糖可是稀缺品,奶糖更是稀缺品中的稀缺品。许多孩子就算过年也只能喝点白糖水,奶糖对他们的吸引力,简直无法阻挡。
陆晴柔高高兴兴应下了这事儿,她还心细,挑的孩子都是家里教的不错,没有特别蛮横不讲理的,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多,但也收拾得齐整,瞧着形象还挺不错。
沈知意给陆晴柔竖了个大拇指,弯下腰问这四个孩子,“排练好了后,下午你们可是要上台给村里所有人表演的,你们怕不怕?”
当头一个站得跟标枪似的小男孩儿扯着嗓子大吼,“不怕!”
沈知意险些被震聋,不由失笑,“看出来你非常自信了,有你这句话,我对你们也信心十足。不过,一会儿说话声音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嗓子。”
“我太爷爷说了,男子汉就该精气神十足,以后好当兵!”
沈知意诧异,“你太爷爷是谁?”
其他三个小孩儿大笑,“就是老支书爷爷。”
原来是老支书家的曾孙,怪不得这孩子还有点军人作风。沈知意不由乐了,“你长大了想当兵啊?”
“那当然!”小男孩儿一脸骄傲,“男子汉就该当兵,保家卫国,光荣!”
沈知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点头,“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啦!”
陆晴柔小声向沈知意介绍了一下这几个孩子,沈知意才弄明白这四个孩子的名字。老支书家的曾孙是这四个孩子中年级最大的,九岁,叫林志勇。剩下三个,一个叫林学农,一个叫陈繁星,还有个小女孩儿叫张芝,瞧着比其他人矮一截,气势却不输林拥军,剪了个利索的学生头,一双大眼睛格外显眼,十分有灵气。
沈知意写的脚本也不繁琐,考虑到村里人都是不大识字的庄稼人,沈知意完全摒弃了太过书面化的表达,全换成贴合实际的口语,还引导鼓励林志勇他们用自己的方言来进行更精准的表达。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剧本,说的是一家人中,爸爸最不爱干净,天天不洗漱,身上能搓泥,鞋子一脱臭晕人。俩孩子有样学样,结果一个喝生水喝坏了肚子,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一个吃饭前不洗手,双手脏兮兮就开始抓着筷子大口抢菜,同样抱着肚子疼得直打滚,一检查说是肚子里长了虫子,得驱虫。两孩子治好了病反过来和妈妈一起监督爸爸讲卫生,计谋百出,笑点频频,孩子们一边排练一边笑场,张芝更是捧着肚子躺在地上咯咯笑着问沈知意,“沈姐姐,你排的这出戏这么好玩,我们会不会在肚子里笑出虫子来啊?”
“就是就是。”林学农捂着肚子接话,“哎哟我笑得不行了,肚子疼,沈姐姐你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肚子里也长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