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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怪兽(48)

过去的就当做一场梦,眼前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我如是想着,可很快就惊醒了。

我不能再这样了。

如果这一次还和从前一样,对很多事情避而不谈,那么,我们的重逢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我们失去的那三年,也就白白煎熬了。

我打着腹稿,想着应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但好在,余柏言总是不会让我为难,这一次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在都柏林过得还不错?”

我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都柏林?”

我想起之前他问我什么时候回的北京,由此可见,他其实是知道我的行踪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想发火。

他明知道我在哪里,却对我避而不见。

这人也是十足的坏心眼。

“我去过一次都柏林。”

他的话再次让我大为震惊。

“别误会,我不是去找卓越的。”

“……余柏言,你这算不算自爆?”我还没说什么呢!

他轻笑了一声,笑起来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让我神魂颠倒。

那一瞬间,我其实想好了,就算他真的是去都柏林找卓越也没关系。

我可以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从这一刻开始,我来追求他。

正经八百,认认真真地追求他。

从告白开始。

“好吧,说是去找卓越,也不算错。”余柏言说,“上次春节,我看到他发的推特,有你的照片。”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不信吗?”余柏言又笑,“我自己也不信。可我真的去了。”

他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机票票根。

从北京到都柏林的往返机票。时间就是春节过后不久。

“我那时候感觉好一些了,觉得或许应该和你聊聊。”他又点了支烟,“不管怎么样,咱们俩的事应该有始有终。”

“是谁让这事儿无疾而终的?”我还是有些怨念,“明明是你一声不吭突然玩消失。”

他叼着烟看我,那模样有点痞气,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无奈。

“卓凡啊,咱们俩认识多少年了?”

“半辈子了。”

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他,如今过了三十,我的半个人生都和他有关。

“半辈子了,但咱们俩从没真正了解过对方。”他夹着烟的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他笑:“咱们俩见面就是□□,跟炮友没什么区别。”

我不爱听这话,可又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岌岌可危的,一碰就会断掉的炮友关系。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和对狗差不多吧。”

他大笑:“巧了,我也觉得我是你的狗。”

我们两条狗相互对视,没忍住,抱在一起笑了出来。

“烦死了。”我说。

我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然后重新躺下,觉得不舒服,还是靠在了他身上。

“其实,当你的狗也挺开心的。”我看着前方的书桌,仔细地盯着那上面摆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年轻男生的大学毕业照,穿着学士服,站在草坪呲着牙乐。

刚刚进门的时候,我随便一扫,以为是余柏言自己的照片,此刻才认出,那是我的大学毕业照。

本科毕业那天,余柏言到学校去看我,我拉着他给我拍了好几张照片,但后来忘了让他发给我。

看着那张照片被摆在余柏言的书桌上,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我开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絮絮叨叨的,好像说了很多。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那件事。

“余柏言,你爱过我吗?”

他的声音停止了,他不再说话了。

第77章

我知道我们终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爱,或者不爱。

或者,爱过了,现在不爱了。

不管哪个回答,我都可以接受。

并且,我决心,无论他给我什么回答,我都会继续争取他。

我这辈子从没认真争取过什么,原本以为我跟余柏言玩过了就算了,可如今才知道,没他我活不成。

既然我还不想死,那就想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玩小时候的那种把戏了。

我不要在他面前扮演别人,以此来留住他,我只做我自己,威逼利诱也要让他爱上我。

等待余柏言回答的时间里,我竟然比想象中要轻松。

或许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当他真的说出那个答案时,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说:“都这种时候了,你他妈还问我这个问题。卓凡你是真没有心啊。”

他说:“爱过,确实爱过。那年我来北京上学,你偷偷摸摸跟了我三百多公里。”

“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后来有一次你让我帮你收拾东西,我在你的一本书里发现了夹着的车票。”

这事儿让我有些难为情。

天地良心,我没想让他知道。

我这个人虽然内心阴暗又造作,可真没想过用卖惨的方式博取谁的同情。

“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对我动心了吧?”

“放屁,我当时觉得你真傻逼。”

我的火气又上来了。

“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你值得被好好爱。”

余柏言突然软下来的语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这人受不了这样的温情场面。

“我好像不是在某个瞬间爱上你的,循序渐进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想要别人了。”

我听着他的话,觉得浑身燥热。

原来我有过那么好的时机可以和他好好相爱,但我却错过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些生气。

“那你呢?你爱我,为什么不好好告诉我?”

我们果然还是两个别扭的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争辩个一二。

“说白了,我们都是胆小鬼,都怕对方不爱自己,怕对方伤害了自己。”

我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苦笑起来。

两个人,因为胆小,闹出这么多事来。

“更何况,你那时候整天卓越卓越的,卓越跟你祖宗似的,我他妈还以为你对你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话说到这里,我真的急了。

“余柏言你他妈少恶人先告状了!谁整天对卓越念念不忘?我还不是为了配合你的恶趣味,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们俩,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赤身裸体地在床上斗嘴,跟俩小学生似的。

我们就那么对峙着,一开始谁也不肯先服软,可到了后来,余柏言突然上前,捧着我的脸强迫我和他接吻。

这个吻热烈到我有些招架不住,或者说,它都有些不像是亲吻了,更像啃咬。

他好像要把我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

我和他亲吻着,心中情绪复杂。

但很快,愉悦就冲刷掉了苦涩,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还在一块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