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定是盗了大周的指向物在倭国仿制!
也不对啊,听说烧造难度不小,倭国有这技术也不用每年虎视眈眈惦记大周的瓷器了。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指向物上明显的程家标识。
官兵当时心头便疑窦丛生。
拿了程家指向物一比对,乖乖,除了上边的倭文,其他一模一样。
完全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说仿制,也不可能且没必要与他们大周的指向物做成如此相似状,且连花纹标识都完全一致吧?
官兵还请了擅长巧物的大师进行了比对,结果发现不但是造型颜色和大小,就连材质都是同一种,敲开后的横面一样,砸开的粉末一样,遇水后的沉淀状况等,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几个大师同时确认,这是荆溪泥!
官兵长了个心眼,很快在缴获的几条倭寇船上,都找到了同款指向物。
他们对俘虏到的倭人进行审问,倭人却是对他们取笑。
“我们只是光明正大来抢,你们周人呢?只要有利可图,什么偷偷摸摸不要脸之事都能做出!”
官兵听出了弦外之音,一番逼迫下,倭人招认,表示那些指向物是从大周采买的。
然大周,只有程家一家被允许,且有条件做出指向物。
很快,在威逼下,倭人也默认了这指向物确实出自程家。
这还得了?
程家胆敢!
官兵不敢藏着掖着,将这事报了上去,暗中,也对程家展开了调查。
奏折上表示,已经查明,这批货的确是程家为倭人烧造,并且疑似哲王借康安伯之手牵线搭桥,高价向倭寇卖出了多批指向物。程家与哲王在这场买卖中获益颇丰……
除了对哲王和对康安伯的弹劾,还有官员已经开始了对程家的控诉,程家通敌卖国,罪大恶极,要求全面清查程家,并严惩不贷……
“可笑!”
程紫玉摇头,“看这奏折,分明前言不搭后语。既说已查明,又说疑似,分明是信口开河!”
“郡主不用质疑。查明是指程家那里已经证据确凿,疑似是因为康安伯此刻征战在外,哲王未回没法当面核实,仅此而已。”
“荒谬。您既知康安伯正在前线对抗倭寇,又怎么可能将这些指向物卖给倭人?这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根本就说不通!”
“没有说不通!去年康安伯打赢了海盗集团后,兵权被卸了不少。他蠢蠢欲动,唯恐手中权利再被分解。没了海盗威胁,若是倭寇再弱势下去,那他手上权利还能剩多少?他的价值如何体现?所以,他想要保住兵权,便唯有对倭人扶持一二。指向物是最不动声色的办法。”
“这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了?”程紫玉失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年的倭寇之所以那么多,全是因为指向物大范围流落到了倭人手中?”
“难道不是?”
又一大臣哼到:
“大周从太祖皇帝到现今,近百年都未有今年这般大规模的倭人进犯。若不是指向物的存在为他们最大程度在海上指航,他们怎会连小型船只都有能力肆无忌惮避开咱们大周驻防的岛礁漂洋过海?
而若不是他们来势汹汹,为了防范他们,康安伯又如何会人手不够,导致圣上不得不将江浙不小部分的兵力作为康安伯补给?你可知道康安伯此刻的兵力?不但恢复到了去年打海盗之前的水准,还又多了两成!
说到底,倭人进犯,倭人强势,事实壮大的还是康安伯的实力!是与不是?”
程紫玉张了张口,他们要这么说,她又如何辩?
……
第672章 谁来背锅
程紫玉咬紧了后槽牙。
朱常珏,绝对是在江南!
他消失了几个月,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此刻显然已到收网之时。他不动则以,这一动,直接是将他几个仇敌给绑一道解决了。
眼前,那些朝臣也早就从与程紫玉的争锋相对转成了对皇帝“忠言逆耳,掏心挖肺”般的劝诫……
“钱大人所言极是。康安伯最大程度拿到兵权后,按理别说拿下倭寇,就是踏平倭国也不在话下。可眼下呢?康安伯手掌大权却也不进行攻击,只一味堵住了倭寇,想想都憋屈。”
“正是!大周水军从人数到装备都不输倭寇,何以窝囊只防不打。拖拖拉拉,连颜面都丢尽了。”
“康安伯的确有打持久战拖延之嫌。”
“不拖延何来长期军饷?若砰砰打完,还有他什么事,他的价值岂不是一落千丈?”
“可不是。拖得时间越长,对康安伯越有利。既能保住兵权,又能挣到银子,何乐而不为?”
“哼,说不定先前海盗猖獗,也与他的一味纵容不无关系。否则如何解释他在东南沿海几十年都无所建树,可圣上南巡一趟,便一下就解除了如此大拨海盗这一心头大患?”
“黄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啊……”
“皇上英明,应该也能察觉到康安伯的狼子野心了。若不是他的纵容,程家怎敢任意妄为,勾结倭寇?”
“皇上,还有一疑点!康安伯今次已与倭寇有过交锋,他若无辜,为何不将倭人配有指向物之事报来?他难道会没发现?不可能!只可能是他故意遮遮掩掩不肯报来!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康安伯的胃口和心虚了,皇上!明察啊!”
“所以知道了吧?哲王之所以要在荆溪置宅,就是这个原因。倭人所用的陶制指向物见不得人,生产虽由程家负责了,但提货出货和运输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所以哲王为了便于后续事宜,不得不在临近程家之地买了一处宅子。如此便能解释为何程家宅子外有康安伯的人守着,而他在荆溪的宅子里,还安排了那么多的手下。
他们正是在行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人手也正是为了确保这些勾当安全有序,不被发现地进行!”
“……”
这帮大臣你一言我一语。
这话已越讲越没边了。
程紫玉看着他们,一开始还忍不住张大了嘴,到了这会儿,她只能失笑。
她本以为,今日事是冲何思敬,后来发现是冲程家,接着目标转换成了程家陶配方,哪知对方锋头一换,目标成了朱常哲,随之再次牵扯上她,到了这会儿,竟然连康安伯也一道被拉下水了!
此刻的她,朱常哲和康安伯还真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了。
这是要一网打尽啊?
难怪她先前觉得这帮人压根就不在意那常家之事,也难怪鲍家人离开后这帮人依旧郑重在场,难怪圣上会如此不爽。
给她安的罪名也太多了。之前利欲熏心,下毒谋害,为富不仁,官商勾结,行贿贪腐……事实那些都不算什么,眼下这个,才是重头戏呢!
通敌卖国啊!
这是什么罪名?
等同于谋反!
这么大的罪名,这么多的罪名,哪怕皇帝不愿信,可被这帮人架着也不得不作为!而事实上,即便皇帝愿意信她,此刻也不得不因着朱常哲和康安伯多多少少对她和程家这个脱不开干系的重要一环而产生埋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