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参加比试的可都是颇负盛名的公子哥,就连珏王也败在了安王手下,诡异吗?
而且也是那一比,安王得到了白将军军里历练的机会,奠定了他之后所有的基础。我记得,皇上问他所求,他毫不犹豫答出了白将军。显然早有准备。奇怪吗?
其实当时我便怀疑他了。他在比试里的表现太好,倒像是一早就被泄了题一般。可怪哉。那日的比试分明是皇上随性而摆。是皇上定下安排的。比试开始前,皇子们应该毫不知情才是。
那么安王怎么知道的?后来哲王说,那日他的手下瞧见安王和于公公在皇上院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当时便怀疑会不会是于公公给朱常安泄露了什么。但李纯说不可能。说于公公是信得过的。
我当时还想着或许是哲王故意的挑拨,便将怀疑按下了。眼下看来,您二位是不是当时便已经有所……合作了?皇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以上都是推测。但我觉得距离推断出最后的结果也不难了。至少有田婉仪和于公公两个切入点。”
皇帝冲于公公冷笑了好几声,试着站起身,却没能撑起人,结果又软在了龙椅里。他何尝看不出于海的心虚?
“于海,朕信了你几十年,你陪了朕几十年,朕自认待你不薄。此刻朕大限将至,你是不是还要给朕捅刀子。你忍心吗?你说……”
可于公公只是泪流满面摇着头,几下的功夫,就把前额磕出了血。
“老奴没有背叛皇上,皇上……老奴也不知田婉仪给您下药之事。老奴不知道啊!”
“那你与安王呢?”
“奴才……奴才看重与皇上的情分。奴才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若皇上离开了,老奴一定二话不说去陪您。不管在哪儿,老奴都愿意陪您!”
“于公公可是有难言之隐?您说出来,说不定可以解决呢?”
于海看了程紫玉一眼,再次将头埋下。
程紫玉却是跪下了。
已是如此地步,谁还有时间来磨?
他这个样子,可不正是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了?
他连死都不怕了,谁知道他被人拿捏住的是谁,是什么。可于公公此刻是关键一环,他支支吾吾,不将所有交代出来可不行。
“求皇上杀了于海!”程紫玉坚定开口。
空气一窒。
皇帝向她看来,于海的抽泣声也停了。
“不管于公公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此刻若于公公一死,对方必然知道事败。那么一定意义上也就叫对方的第一个计划暂时没法实行了,同时也帮助于公公解脱了。只是不知,对方会不会以为于公公已和盘托出,不知那些把柄可还会安全?”
空气更静了,连呼吸声都可闻。
程紫玉憋住了气看向于公公。
于公公肯定是不怕死的。
死都不怕的人,能被拿捏的,也只可能是他在意的人,要护的人。他若一死,明显就是暴露了,为防穿帮,对方怎会还留着拿捏他的把柄?价值没了,还留着那些把柄做什么?
所以,只要他被皇帝一处死,便意味着他要保护的人,也将只有死路一条。
程紫玉故意这么请求,便是想要撬开他口。
“你说了,也算是将功补过,我相信皇上也会尽力保全你要的。可你若不说,你就是不仁不义,对不起任何人。”
果然,五息后,于公公招了。
程紫玉将气舒了出来。赌对了。
……
第689章 您已败露
于公公要保的人叫香云。
那香云早年和于公公一样,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
后来先皇长子成了太子,那香云便叛投了先太子。皇帝恨急了香云,便记下了这笔账。后又因着先二皇子和太子的争斗导致李家担上了谋逆罪,皇帝没法与李氏长相厮守更将这账算在了先太子头上。
皇帝登基后,便用李家之事做筏子处理了先太子。太子党被清算。香云背叛在先,又是先太子的爪牙,早让皇帝咬牙切齿,自然首当其冲,必死无疑。
可偏偏于公公和香云是老乡,一道入宫,还在皇帝身边相处过几年。即便香云去了太子身后,两人也没断了往来。香云不想死,苦苦相求,于公公一时心软,便做了点手脚,找了替死鬼保下了香云,并把香云改头换面安置在了他京中宅子。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二十年,于公公权力越来越大,几乎是一人之下。他也几乎早忘了此生唯一一次对皇帝的欺瞒。
哪知南巡时安王找上了他,提到了香云。于公公是惶恐的。他不明白香云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还没有朱常安,对方怎知这事?
当时怕朱常安胡说,他只能泄露了一点点圣上将行比试之事作为让朱常安闭嘴的好处。
回京后的第一时间,于公公便将香云送回了老家。可香云却被人半路劫走了。等他知道那事的时候,安王已经离京。他也找不到机会去查证。
直到几个月后他京中大宅收到来信……
信里没有署名,可他知道是安王。
对方要求他,好好反馈皇帝的病情,并需适时按着来信的要求在皇帝跟前说话。否则,香云便将出现在皇帝跟前。皇帝一定会认出这个他一直以为死了,实际却被最信任之人藏起的叛徒……
那么到那时,皇帝一定会火冒三丈,香云要死,他也要死,早就从老家迁居京城,藏了香云二十年的京中大宅里的所有人,只怕都要遭殃!
于公公没有选择。
他只能在不害及皇帝利益的前提下,按着对方看似不过分的要求做事。
而当他第一次送出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后,其实已经上了贼船,再不能退出。
“奴才发誓,不知道毒的事。也不知道其他事。奴才所言没有一句假话。奴才也没有做过伤害皇上之事。更不知道他们这个那个的大计。奴才只是一颗棋子,他们从没将计划告诉奴才。奴才并没有什么要留后路的心思,主仆多年,不管是去哪里,奴才自然都是要追随皇上的。
奴才日夜受着煎熬,早就悔不当初。但奴才所为绝对没有害过皇上。奴才也没想到安王珏王会勾结,闹到了眼下地步啊!
奴才任凭处置发落,绝无怨言,只求皇上莫为奴才生气。还有,其实香云当年也是无辜,先太子设计了她,逼迫了她,她判离您是被逼的。她已经得到报应了。这些年她见不得人,回不了老家,只能乔装了苟且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老奴愿意以死报皇恩。老奴已经很后悔,老奴没脸求香云下场,只求皇上能保全老奴家人一命……”
皇帝又一次咳起,于公公膝行上前要为皇帝顺气,皇帝却一脚踹开了他。
“锦溪,你说,你的猜测有几成把握?”
“九成。九成以上。皇上若还有疑惑,可以私下先从田婉仪身上,太子身上开始查。安王那里,您也可试着继续召回。但安王肯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拒绝。奏报不是说,两军对峙,要他留那儿诱敌吗?若强召他回来,怕白将军也得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