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帮他弟弟报仇就好了。

艾登没有阻止他，只是比平常更温柔的望著他。

他只要开枪就好了。

屋里的沉默形成极为压抑的气氛，没有人再开口，只是等著。

最後开口的是朗迪。「Ｊ，我会帮艾登做证，我能帮他掩饰一切，我们肯定会被内务调查，虽然很麻烦，但我愿意做，问题在你要拖我下水吗？」

朗迪停顿了一会儿，望了眼艾登，「或者说，你要拖艾登下水吗？你要他帮你做这些吗？你真的觉得值得？」

杰瑞米闭了闭眼，最後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枪。

这不值得。

不值得让艾登看著他杀人，也不值得让自己一辈子为了复仇而感到罪恶。

朗迪松了口气，放下枪把那人铐了起来，他望了艾登一眼，艾登只是走过去捡起他自己的枪，他想艾登一开始就不认为杰瑞米会开枪。

也或者他真的认为杰瑞米就算开枪也无所谓。

朗迪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他只是把人铐起来，把门打开让也松了口气的雅莉安娜进来。

艾登拿起了对讲机，「医护跟鉴识人员就位，其他人员收队。」

在医护人员跟鉴识人员上来之前，艾登走近杰瑞米，拿走他手上的枪。「要不要休息一下？」

杰瑞米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然後摇摇头望向那个人，没头没脑的开口。「好枪法。」

艾登想他当然不是在称赞那个杀手，只是笑笑地回答，「是西德尼。」

艾登望了眼窗外，然後朝雅莉安妮开口，「等会儿你可以告诉他，这就是他上次那个问题的答案。」

雅莉安娜笑了起来，在医护人员替犯人暂时包好伤口就跟著朗迪带犯人离开了，屋里只剩下鉴识人员正在收集著证据。

艾登有点困难的脱下了防弹衣，他想那个瘀青大概会持续整个月消不掉。

而杰瑞米就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直到艾登去按住他的肩，「Ｊ，休息一下。」

杰瑞米点点头，「……我回去了。」

艾登没放开手，温和的开口，「你可以留下来。」

杰瑞米抬起头来望著他，这一晚上他知道了太多事，也经历了太多情绪的起伏，他觉得受够了。

他只是摇摇头，闪开了艾登压在他肩上的手。「我要回去。」

「我送你。」艾登改去拉他的手臂，耐心的开口。「你现在不适合一个人走。」

「我会下楼找人送我。」杰瑞米耸耸肩，「不然我可以打电话给丹瑞。」

「Ｊ……」艾登怔了怔，想再开口的时候，杰瑞米打断了他。

「我还没有原谅你。」杰瑞米望著他的神情没有怒气也没有伤心或痛苦，只是疲累，但是却平静。「你做了太多蠢事。」

艾登想说些什麽，却只是闭了嘴的听他说。

「蠢到不行。」杰瑞米笑了起来，苦涩而无奈，然後深吸了口气，「亏你还有脸认为没有人比你聪明。」

艾登只是耸耸肩，不晓得该说什麽。

「我会找人送我，你不用担心。」杰瑞米只是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艾登没有再留他，只是望著他把手插在口袋里，慢慢的走出他家。

艾登叹了口气，想虽然他不後悔做这些，但如杰瑞米所说的，这回真的做够蠢事了。

幸好，杰瑞米总是会原谅他。

艾登苦笑了起来，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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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星期，艾登才真正觉得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这期间杰瑞米都没有出现在局里，也没有找他。

他只是把握了时间，跟那个杀手谈好了条件，然後把案子正式的转给缉毒组，让提姆风光的带人抄了东尼的窝，ＤＥＡ的态度终於好了点，希望缉毒组能跟他们合作，但艾登知道就算他们手上有东尼也抓不到肯特的把柄。

那天在杰瑞米走後，他让朗迪一路亲自送汤米上了往ＬＡ的飞机，他不希望杰瑞米有机会再见到汤米，更不想让汤米有机会见到杰瑞米。

他知道某种程度上，他们真的互相把对方当朋友，但让『亚历』和汤米混是一回事，他绝不让汤米有机会跟杰瑞米成为朋友。

当东尼在跟律师讨论的时候，他站在监视镜後，告诉提姆别相信东尼，东尼绝对抓不到肯特行踪，光是杀死ＤＥＡ探员和缉毒警探的罪就能判他终生监禁，更何况杀害警探亲属是重罪，虽然不是直系，但陪审团只要听到这些就够了。

提姆难得的听了他的意见，没有和东尼谈认罪协议，ＤＥＡ为此相当震怒，但那已经不关艾登的事了。

这些都结束了。

他深吸了口气，在门口站了一阵子。

他都不记得这两年来过多少次，自己拿著钥匙开门，然後望著空盪盪的屋子，一个人寂寞的躺在沙发上。

他低头往地上看，从门缝里泄出来的灯光让他觉得安心，他笑著伸手敲门。

杰瑞米没有让他等太久，开了门倚在门上望著他。「有事？」

艾登苦笑著，只好学著他回答，「来的不是时候？」

杰瑞米盯著他半晌，才转身走开去让他进门。

艾登松了口气，进门帮他把门关上，整间屋子亮著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觉得轻松了起来。

他看著旁边地上扔了几个比萨盒，想是丹瑞又来过了。

虽然是第二年的新人，但这年轻人对杰瑞米很好，也许是尊敬也许是同情或义务，不管是哪样，这年轻人正在努力和杰瑞米建立关系，他觉得这样很好。

杰瑞米看起来也不像还真的在生气，只是不晓得在忙著把什麽搬出来。

艾登坐在他好久没坐上来的他的沙发，几乎想就这麽躺下来，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睡好了。

碰地一声，等艾登看清楚杰瑞米在他面前放了什麽之後，苦笑著脸色都要发白了。

半打似乎对杰瑞米来说不够，他总共提了一打来。

「你知道三瓶就可以放倒我了。」艾登想他不晓得会不会因为急性酒精中毒而死。

「老规矩。」杰瑞米指著那一打啤酒。「喝完我就原谅你。」

艾登只能苦笑著拎起第一瓶，「要是我酒精中毒请帮我找个医生。」

「我会打给莫妮卡。」杰瑞米虽然这麽说著，自己却拎了一瓶起来喝。

艾登笑著轻碰他的酒瓶，「她恨不得把我放在她的解剖台上。」

杰瑞米也笑了起来，「那大概会是她解剖得最仔细的一具了。」

他们笑著，喝著啤酒看著球赛，其实他喝了二瓶就觉得自己醉了，他还是继续喝，他能喝到杰瑞米叫他住手为止。

他醉了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因为脑子转不太过来所以他觉得少讲话才保险。

屋里只有电视发出的欢呼跟球评激烈的讲评，他其实不确定自己喝了多少，他算到五的时候就忘记数下去了，等到杰瑞米抽走他手上的酒瓶时，他笑了起来，带著点得意，他知道不管数到几，他肯定没喝完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