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一切事情他都没办法再怪凯尔了，但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甚至从来也没有机会告诉凯尔他会原谅他。

他花了一点时间平复情绪，他没有开车，只搭著公车特意早了几站下车，往局里慢慢走，他还没有决定要拿艾登怎麽办。

他走到路边等著过马路，他想该开始习惯回复警察的生活，忘记过去那两年的日子。

「亚历……」

杰瑞米怔了怔，下意识回头望去，迟疑了会儿才开口，「泰瑞……」

泰瑞是他卧底两年来，除了汤米以外，待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

这孩子是流浪在路边被汤米收留的，汤米也没什麽理会他，没叫他出去做生意，只是让他待在身边跑跑腿而已，有时候他觉得汤米只是需要有人待在身边。

这孩子喜欢他，不可避免的他们也上过几次床，在那种地方，你不挑个黏人的床伴，就得跟更多人上床，而受汤米疼爱的泰瑞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对象。

泰瑞穿著件连帽T恤，脸色惨白眼眶泛青，看起来是毒瘾发作过几次，又没好好睡觉的关系，不过泰瑞的药瘾不大，汤米给他的药向来都很有限。

「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警察？是你抓了汤米的？」泰瑞有些颤抖的开口。

「是，我是警察，但我没有抓汤米，我想他跑了。」杰瑞米平静的回答，「泰瑞，你需要帮助，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我不要去医院……」泰瑞紧紧抱著双臂，迟疑了会儿，脸上的神情杂著些哀求，勉强朝杰瑞米笑笑，「亚历，你可以收留我吗？我没有地方去了……我会很乖，我会戒毒，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杰瑞米犹豫了会儿，只是平静的开口，「泰瑞，我不能收留你，但我可以替你找个地方住，我可以找人帮助你。」

「不！」泰瑞退後了几步，狠狠的瞪著杰瑞米，「……你就是个条子……跟其他的一样，我不该来找你的………你背叛汤米……你背叛所有人。」

「泰瑞，你没地方去的，别混在街上了，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杰瑞米耐心的开口。

「收容所吗？你知道我在那里被上过多少次！」泰瑞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我会给你找更安全的地方。」杰瑞米温和的开口，朝他走近了一步。「不会有人敢碰你的。」

「那你为什麽不让我跟你待在一起！」泰瑞哭喊著，「你根本不想要我！」

杰瑞米叹了口气，「泰瑞，我是个警察，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泰瑞抹掉眼泪瞪著他，然後又後退了几步，用力的摇摇头，「……对……你背叛了汤米……你就是个条子……你毁了一切！」

泰瑞边说边後退，然後转身就跑，杰瑞米犹豫了会儿，终究没有去追。

只是叹了口气的，过了马路走进局里，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没办法再顾到泰瑞，没办法再考虑其他人了。

杰瑞米低著头走进大门，差点被刚好冲出来的艾登撞到，他瞪了艾登一眼。

这个就是他最大的麻烦。

其实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艾登冲出来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在跟泰瑞说话。

除此之外，这个白痴竟然装死混过去，对昨晚的事一个字也没提。

好吧，你想失忆就来吧。

杰瑞米走回办公室，心里只是越来越不爽。

他不信艾登撑得能有他久。

等著看吧。

杰瑞米坐在他久违的位子上，翻开桌上的档案夹，听著附近同事的讨论，电话此起彼落的响著，他侧头望著办公室四周，有种令人怀念而放松的感觉。

今天起，他又是警察了。

杰瑞米轻笑了起来，至少他的人生有一样事情走回了轨道。

Partner 14

有些事情如果错过了时机就很难挽回。

有些话也是。

艾登很少後悔，通常他觉得後悔是最没用的一种情绪，不如把时间拿来做挽救的工作比较重要。

但这次他却很後悔那天他没有马上跟杰瑞米谈那天晚上的事。

而且他找不到机会挽救，只能等杰瑞米高兴，但他不知道杰瑞米什麽时候才会高兴。

杰瑞米马上就投入了工作，全心的。

他甚至找不到时间跟他喝酒聊上几句，抓紧他有空的时间，杰瑞米只说约了丹瑞喝酒看球赛，他想的话可以一起来。

他识相的笑笑走人。

他想他确实搞砸了不少事，在他跟杰瑞米之间，但是他不至於认为杰瑞米会这样不理他一辈子，现在只是在看谁撑得久而已。

艾登叹了口气，他手上也有件案子正在办，也没什麽时间分心去注意杰瑞米的状况，只是时间久了就让他越来越烦躁。

明明人就在距离几公尺的办公室里而已，他却见不到杰瑞米的面。

有几次他深夜回家的时候，会在杰瑞米家门口停一阵子，从全暗的窗看得出来，杰瑞米不在家。。

因为马丁从小怕黑，杰瑞米只要在家就不会让屋里是暗的，一定留一盏小灯给马丁，後来就成了习惯。

於是他只能停在路边一阵子，然後回家。

有好几次他都希望回家的时候，杰瑞米就会在家里等他，但他回家只要抬头看见自己全黑的窗，就只能失望的独自上楼。

他想过很多次，他只要走到杰瑞米的办公室，把他拖走或者铐在哪里，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就好了。

这很蠢，他知道。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这麽做。

再加上有好几次他看见那个男孩在附近晃动，他很不高兴的让人赶过几次，但还是可以看见那孩子在附近的巷子里，安静的看著杰瑞米。

他想杰瑞米有注意到，连丹瑞都注意到了，但杰瑞米要丹瑞别管那孩子。

杰瑞米只是当作没看见那孩子，这让他安心了点，却又不太放心，但也只能让人特别注意周围的可疑人物。

艾登叹了口气，抬眼望著钟，时间已经凌晨二点，他正考虑要不要回家的时候，目光一闪从窗边看见杰瑞米从大门走出去，一个人。

他马上扔下档案抓起大衣就冲出办公室。

他已经有大概七、八天没跟杰瑞米说上话了，有几次经过他们办公室前，他侧头望进去的时候，杰瑞米正好抬头起来，交会的视线却一下子就错开了。

他赶著出去查案的时候，杰瑞米在局里，等他回来之後，缉毒组又趁夜全组出动扫荡。

在东尼的势力瓦解之後，整个东岸的毒贩势力在改变，缉毒组趁机一网打尽，算是成果丰硕。

於是他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也不用奢望能有时间讲上几句话。

所以他现在用著少见的速度边下楼边穿上大衣，冲出大门之後，看见杰瑞米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对街。

艾登笑了起来随後追了上去，才过一个转角他正想开口的时候，突然间从巷子里窜出几个拿著球棒穿著连帽外套的人，从杰瑞米身後朝他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