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423)+番外
苏方宜吼了他,也有点过意不去。想别把话说那么绝,又怕他得寸进尺。
僵了一会儿,丁若望轻轻问:“那凉快的时候,能跟你睡不?”
苏方宜背对他,假装没好气地说:“随便你。”
丁若望一下就恢复了生命力。他把苏方宜从背后抱住,鼻子翕动翕动,说:“老婆,你好香啊。”
苏方宜立刻就后悔了。踢了他两下。
丁若望夹住他的脚,鼻子贴在他背后。一会儿就睡熟了。
期中考试前两天,新华书店来学校做活动。地点设在科技楼一楼大多媒体教室。正版书88折。
苏方宜第一天就去了,有不少斩获。除了一些自己钟爱的漫画书刊,还拿了《边城》《呐喊》等几本“必读书目”。畅销书里有一本王跃文的《国画》,翻了一下,讲的是官场腐败。他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看到别人都在买,剩下的也不多了,就拿去付款了。
第二天再去,书籍就变得稀稀落落。阶梯教室本来是隔一个座位放一种书,现在已经空得差不多了。
他转了几行,没看到有意思的。稍微有趣一点的,都被人买了。
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在末尾一行看到一本绘图版的《小王子》。他家里已经有中英对照版的了。过去翻了一下,发现装帧设计比自己那个版本好多了。手绘也很好看。就是有点贵。
他摸摸口袋,有点后悔,昨天不该买什么官场小说的。
旁边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你该看看这本。”
他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御剑手上拿着车钥匙和讲义夹,就站在他身边。
他手指指的是一本海蒂的《性学》。
他瞪了御剑一眼,放下书走开了。
快出门时听见几个女生在兴奋地等待付款。她们挑了一些亦舒的书,还有几本小说杂志。
御剑排在收银台最前面。那些女生借着人多,都故作大方地找他说话:“老师也买书啊?”
御剑温和地说:“嗯。”
他把女生们面前的书都拿过去,示意收银员打条码。
女生们更兴奋了,不敢相信地叫道:“哇,老师帮我们给钱吗?”
御剑对她们笑了笑,打开自己的皮夹。不知为什么,他这一下特别有长辈的感觉。
苏方宜在门口看到,有点不屑地小声说:“就会骗女学生。”
御剑从女生中抽身出来,走到门口,把手里一个袋子递给他。
袋子里是那本《小王子》。
御剑对他说:“小王子,送给你。”
他有点呆呆地接过去,脸呼的一下就红透了。
期中考试有点变态,全年级按上一次月考成绩排座位。丁若望比他高了将近两百名,坐在他们倒数第二个教室痛不欲生,信誓旦旦地说:“老婆,下次我一定考到你这个教室来,给你传答案。”
屈林在背后懒洋洋地说:“好啊,我们交换写名字和学号怎么样?”
开考前他去上厕所。倒数第一的教室大门敞开,贺颖南倒坐在讲台上,跟几个篮球队的拍桌大笑。
御剑在办公室外跟英语老师说着什么。英语老师笑得低下了头,抱着试卷袋的样子也比平时上课时要妩媚。
御剑看到他,还特意提醒:“这次不能作弊了啊。”
他啪啪啪地走过去,视若不见。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生物考试恰好是英语老师监考。
他用自动铅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画肌肉结构图。蓝色小兔子在笔杆上晃来晃去。
英语老师提醒他们还有5分钟开始答题。
她走过身边的时候,一阵淡淡的有点甜的香水味飘过来。
苏方宜觉得难闻死了。
期中考试结束,还没出成绩之前,是大家最放松的几天。
丁若望所在的七班,体育委员兼任学校团支部书记,好胜心特别强,中午和晚上都要搞训练。她小小的个子,组织一队男生在操场上跑步、练传球,引得很多人驻足观看。
苏方宜也在操场边闲坐,眯着眼睛,喝他的冰可乐。
丁若望穿着球衣哼哧哼哧经过,在队列里对他喊:“老婆,给我泡碗面!晚自习吃!”
苏方宜烦得很。皱着眉毛说:“你没给我打开水!”
丁若望“啊?啊?”地对他做个听不清的手势,跟着队员们跑远了。
苏方宜到小卖部去买泡面。把冰柜旁几个开水瓶挨个摇了摇,都只有一点水星子了。
他一想到还要掐着时间,到宿舍去借开水,就觉得麻烦得要命。
背后突然来了个人,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了。
他挣扎着叫:“真哥!”
贺真一抬大腿,又拱了他一下,才扔他下来。
苏方宜去摸他裤兜,什么也没有。
贺真说:“你哥忙得狗一样,还有空给你弄零嘴。”
他从矿泉水纸箱后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不锈钢开水瓶,从柜台前一伸手,借着自己手臂长,弄出去一个泡面。
老板忙着在一边烤香肠。也没管他,问了句:“给钱还是?”
贺真用牙齿咬开面碗上那层纸,很豪爽地说:“记账记账。”一指苏方宜,“这我弟。也记我账上。”
老板说:“你弟以前不是这个啊。”
贺真忙着倒开水:“我二弟。”
老板瞟过来一眼,给别人找零:“认识。你二弟不记账的。”
贺真泡好了面,对苏方宜示意一下。苏方宜说:“这别人的。现在不泡。”
贺真问他:“现在有事没?”
他摇摇头。贺真一搭他肩膀:“走,陪你哥拿个画板。”
他把不锈钢开水瓶和泡面都藏在纸箱后,跟贺真走了。
贺真走着走着就拐到红砖楼去了。他听见隐隐约约的琴音,有点紧张了:“他……也在这栋?”
贺真逗他:“他是谁啊?”
他端着面,熟练地上了二楼。东头一间房门半开,他一屁股撅开门,叫道:“查房!”
沈七从琴凳上回过头,看到他身后的苏方宜,眉角挑了挑:“你又祸害小朋友?”
贺真说:“我可不像某些人。”
他从靠墙的地上提起画板,背在身上,倒退几步,掩门出去了。
苏方宜觉得尴尬极了,又不好跟着一起走。
沈七比他自然多了。招呼他:“坐。”
他就在一个废弃的琴凳上坐下,背挺得笔直,手放在膝盖上。
沈七带点笑看着他:“怎么没来找我?”
苏方宜舌头不听使唤,结巴说:“找、找过一次。你不在。”
沈七哦了一声,说:“我不在宿舍,就在琴房。一般就在这一间。”他指了指门口的牌子,“207。”
苏方宜赶快记下来。
沈七在琴键上拨了串练习滑音。问他:“想听什么?”
苏方宜没想到能得到这种优遇,奈何古典音乐素养不高,激动了半天,只憋出三个字:“……贝多芬?”
沈七对他的外行一点也不计较,还笑了笑:“行。那就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