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460)+番外
御剑看着他连衣绒帽下烧得有点发红的脸,表情有点看不清楚。他说:“我来看看你。”
巷口的风潮湿又阴冷。苏方宜被吹得缩了缩头颈,最后说:“那上去坐坐吧。”
楼道灯光不好,他脚步虚浮,走得直喘气。掏钥匙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他的快递盒子,被人撕得乱七八糟,里面东西也翻出来了。
他弯腰捡起来,看包装还完好无损,松了口气。这个小增压泵还挺贵的,他可不想还没用就坏了。
他开了门,把御剑让进去。他租的这个房子还没人来过,第一次有客人上门,感觉还有点奇妙。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待客的,就是把电暖器提到沙发边打开,接水烧开水。洗杯子的时候还顺便把增压泵拿到浴室试了一下,发现这东西设计一点都不科学,居然需要装在热水器阀门顶上。他伸手比了比,差了老远。就是搭把椅子,只怕也够不着。
水很快烧开了。他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茶叶,只好给御剑倒了杯白水。自己也倒了小半杯,放在一边等着吃药。
御剑大概也看到他装药片的小塑料袋了。他问苏方宜:“你生病了?”
苏方宜嗯了一声,说:“有点感冒。”
他眼睛一直看着电暖器。屋子里很冷,他开的是最高档。现在有点担心放得太近了,怕把御剑的裤脚烤坏。
御剑沉默片刻,把手里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袋子没有封口,露出一个红本本的角。
御剑说:“你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我没在那边住了。”
看苏方宜不接话,他顿了一下,说:“……那边暖和一点。”
苏方宜有点想笑。然后就真的笑出来了。
他笑得有点咳嗽,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上次在机场遇到汤总,他跟我说,喻先生一直很在意我。我也很想相信他,但是怎么说呢,喻先生一开口,总觉得是要包养我。”
他把纸袋轻轻推回去:“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除了这么强势的。”
电暖器的光把两个人都笼罩上一层橘黄色。御剑看了他很久,终于沙哑地开口:“那天他用你电话打过来,我看到号码……很高兴。”
苏方宜说:“嗯。”
御剑说:“前天出去开会,看见你一个人站在天桥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你怎么没在家里。”
苏方宜说不出话来了。
御剑停顿了很长时间,说:“我很后悔。”
苏方宜低下头,把飞快涌出来的眼泪擦掉,说话带着笑,还带点鼻音:“喻先生的意思,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御剑放在膝头的手动了动,像是在压抑来碰他脸颊的动作:“一直是。”
苏方宜不知从哪里说起。想了半天,才说:“我上次跟你吵,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出去上班。其实也是我自己没说清楚。之前我一直都在打游戏,浑浑噩噩的,每天也过得下去。有一天,游戏里的朋友讨论一个很常识性的问题,我完全插不进嘴,一句话都接不上。我当时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晚上一直在想:我脑子空荡荡的,没什么特别的本领,现在年纪又大了。你每天跟那么多厉害漂亮的人在一起,要这么下去,我就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我也想变得有魅力一点,让你离不开我。……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透了。”
御剑听到最后,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神色也变得很温柔,伸手过来,捧住他的脸。
苏方宜靠在他手心里,觉得很温暖。他吸着鼻子问:“其实我一直想问,喻先生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御剑看着他,等他说话。
苏方宜一一给他数:“不能跟别人睡觉了,也不可以当着我的面发短信。偶尔一次没接电话,回去不能发脾气。不能随便打我。也不要再把我送的领带跟别人交换了。”
御剑说:“嗯。还有没?”
苏方宜看他表情那么认真,忽然有点压不住笑:“还有……你真的是蒙古人吗?”
御剑也忽然笑起来,把他带过去一点,跟他滚烫的脸颊贴在一起。
他说:“蒙古人带你打针去。”
苏方宜完全靠在他肩上,心里全是笑意。
他想:要是现在让他帮自己装那个增压泵,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第134章 番外小约会
快下班时,有人通知苏方宜:“门卫那有你快递。”
苏方宜哦了一声,手里挽着外套,等屏幕上的图标变灰。他前几天在淘宝买了把据称百分百符合人体工学的办公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坐一天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赵哥听他在那吹,也试了一下,结果赞不绝口,直问他要地址。苏方宜一看自己这回头客还有折扣,马上替他也下了一单,估计这时候也该到了。一瞥赵哥不在办公室,想着没必要多跑一趟,何况现在也来不及了,键盘一推就走了。
天色黑得有点对不起手表上的6点,路旁的雪被人踩得脏兮兮的,街上的落叶树上结着一层冰。苏方宜一出公司门就打了个哆嗦,把自己北极熊一样的棉袄裹成一团,向马路对面的黑色车子跑过去。
车子没熄火,暖气开得很足。御剑在驾驶位上,倾身过来给他开门。
苏方宜坐进来,把脚留在外面,拍掉鞋底沾的脏雪,才坐好关上门。
他问:“喻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御剑说:“刚到。”
他启动车子,汇入傍晚汹涌的车流。
苏方宜衣服太厚,花了半天才系好安全扣。听见御剑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他肚子还不饿,对吃的也不挑剔,真心地说:“都行。”
御剑看了他毛茸茸的领口一眼,似乎迟疑了一下,说:“那带你去小梁园,吃点御寒的。”
苏方宜以前陪他出去吃饭,十之八九都是西餐。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中餐馆的名字,不禁刮目相看,琢磨着能入他法眼,那菜得做成什么样。
结果到地方一看,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汤和菜都还不错,但老实说也没到绝世美味的地步。大厅人头攒动,劝酒的吆五喝六,隔着包厢门都听见闹哄哄的。服务员也有点不专业,点菜前就说过不要酒,席间又来问了一次。
其喧闹氛围也影响到了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
苏方宜还问了他口味喜好。御剑说:“以前刚出来跑客户,天天泡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别人一听是内蒙古来的,直接拿海碗给你满上。现在我请人一般去西餐厅,都轻松一点。”
他说得平淡,苏方宜却听得很崇拜,脑内自动给他补上一股“老子现在功成名就,终于不用看那些土老板脸色”的霸气,眼睛都闪闪发亮,觉得他真是帅极了。
回家脱了外套,他才闻见自己身上一层油烟气味。点菜的时候已经尽量注意,还特意叫了通风透气的包厢,但中餐的味道就是这么浓郁,只要去吃就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