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461)+番外
他把毛衣和套头衫都挂到外面吹,想起御剑那身贵得要死的三件套,很有点心疼。
第二天一早过去公司,拿到快递才发现重量不对。打开一看,是一套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配套的皮鞋底下还刻了他的名字。
他呆站了好一会,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御剑接电话的时候还没醒,声音带着点沙哑。
他喂了一声,然后像是坐起来,问:“怎么了,这么早?”
苏方宜深呼吸一口,语速很快地说:“喻先生,今天去吃西餐好吗?”
那边静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说:“好。”
沿江大道两旁的车停得满满当当,江边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台阶上也挤满了人。
苏方宜下车才看见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当场就呆住了。他今天跟御剑出来得早,还想说饭后找个悠闲点的地方走一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提议就撞大运。
看见御剑从人潮之中走来,他不好意思极了,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今天这边有焰火大会。”
御剑似乎并不在意。他问:“你想看?”
苏方宜立刻表示:“一点都不想看。人太多了。”
御剑指了指江边灯光稀少的一隅:“那边清静点。”
两个人绕了很远一程,身边的人终于渐渐少了。冬天的江水好像比平时更迟缓,一下下钝重地拍打江岸,水面上白雾很浓,夜航船的点点灯光从水气中透出来。
苏方宜走在前面,看见岸边散落了很多碎瓦片,忽然童心大起,捡了个扁平的,朝江面上打了个水漂。
他手法还不错,一口气打出六连击。他得意得很,向御剑举起手,在耳朵旁比了两个V。
御剑也停下来,也捡了个瓦片,掂量两下,随手一抛。瓦片打得水面噌噌有声,一连弹出十几下,飞进白雾里,看不见了。
苏方宜眼睛都直了,也不知道哪一点更让他震惊。但很快不服输的意志就起来了,很认真地蹲在地下挑挑拣拣,决定找一个最趁手的利器。
等他终于找到了一块半陷入泥的必杀宝器,还没拔起来,伸出去那只手就被御剑牵住了。
他全身一下就僵住了,也顾不上什么好胜心了。御剑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带着他往前走。
他觉得整个右手都在发烧,连手臂和脸颊都热起来了。一边走一边还有点恨恨地想,他这是作弊。
忽然背后远远传来一阵欢呼,回头一看,焰火已经放起来了。
一个特别璀璨的红色焰火弹一直打到半空中,砰的一声炸开,把江心映得雪亮,连江边人的面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方宜这都快走到二桥了,完全没想到视野这么好。他仰头看着空中的火树银花,由衷地说:“好像过年啊。”
御剑在他身边看了看他,说:“今年想去哪里过年?”
苏方宜不踩他的圈套,故意说:“不知道呢,还没想过。”又反问:“喻先生呢?”
御剑目光也看向天空:“就在家里过。”
从江边上去已经快11点了。御剑把他送到家门口,只拉了刹车,暖气开着,车门锁也没开。
苏方宜也没解安全带,呆在副驾上不作声。他想都这种氛围了,御剑肯定要做点什么,比如说,发出自己很期待听到的邀请之类。
谁知道等了半天,御剑只跟他说了声:“晚安。”然后锁就开了。
苏方宜有点失望,也有点生气。他生硬地说:“晚安。”就打开安全扣,飞快地跳下车去了。
他恼羞成怒地往顶层走,心想老男人真是坏透了,尽耍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什么话都不说,等自己先开口。
但等他洗完澡出来,趴着窗户看见楼下的不规范建筑后面,还一动没动的那辆车,火气就瞬间完全消失了。
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见御剑低沉的一声“喂”,呼吸一下就不受控制了。
他带着鼻音问:“喻先生你是不是还没走。”
御剑沉默一下,说:“嗯。”
苏方宜一听他有开口的意图,立刻就抢断说:“我租约明天就到期了。”
御剑停顿几秒,声音居然也有些波动:“帮你找个房子?”
苏方宜很快说:“要便宜一点的。”
御剑那边像是笑了笑:“只要你看得上。”
两个人都不讲话,电话那头传来车内暖气运作的声音。
过了很久,苏方宜试探说:“那明天见?”
御剑说:“嗯。小朋友,再见。”
苏方宜躺到床上的时候,耳朵还是滚热的。他看着手机上的最后通话,有点悲伤地想:反正谎都已经撒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要提前一天搬走呢?
车子驶进小区时,苏方宜还有点后悔。他想昨天刚牵了手,今天就到别人家里来了,好像有点太不矜持了。
不过再一想,他们什么没做过,弄得跟纯情中学生似的,更丢人。
他们的房子很快就出现在眼前。院子里的树长着红色的叶子,入秋就很漂亮,冬天更好看。
御剑是中途过来的,下车之后很自然地打开后备厢,看到里面空无一物,什么也没说,把后盖关上了。
进了门,苏方宜换好鞋,坐在沙发上,等御剑给他端水。他在这个房子里第一次被当成客人,感觉太奇怪了,浑身都不对劲。
御剑问他想喝什么茶,把整套茶具取出来,准备给他沏。苏方宜看他半皱着眉头,动作有点不熟练的样子,虽然知道很不礼貌,还是笑出来了。
御剑看了他一眼,继续把第一道茶泡好,把小茶盅送到他面前,才问:“笑什么。”
苏方宜赶快说:“没有。”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好像比平时他自己沏的苦一点。
喝完茶,吃了一小碟手工茶点,时针也快到10点半了。御剑到阳台那边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公司的事。
苏方宜支起耳朵偷听了半天,等他回来,就问:“喻先生等下要出去吗?”
御剑看着他几秒钟,把手机放回桌上:“明天去也行。”
苏方宜哦了一声,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御剑在背后说:“你的东西在楼上。”
苏方宜以前很少在楼上洗澡。御剑不喜欢湿漉漉的浴室地面,也不喜欢水珠溅得到处都是。他一般回来得晚,苏方宜要尽量让他踏足的地方保持干燥。有时早上他冲个澡出门,苏方宜都会条件反射地起床,打着哈欠去把浴室地板擦干。
他过来只带了一个电脑包,牙刷内裤还是准备了的。这会上楼一看,洗漱台前还是他原来的杯子,里面放着一支没开封的新牙刷,包装上还有个机器猫。
他联想了一下御剑买这个的场景,笑得一口泡沫喷了出来。
洗完澡,他把头发吹干一下,就进卧室躺下了。被单和枕套的味道都很好闻,他听着浴室的响动,一点睡意也没有。
好像过了很久,浴室门才开了。御剑穿着浴袍出来,走进卧室,坐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