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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玄吟(30)

睁开眼,先是看了看怀里没有一点警惕性的家夥一眼,裴展云笑著下了床,简单地穿戴上衣物,才刚套上靴子,便听敲门声砰砰响起。

“…嗯?谁啊?”宣少鸣终於听见动静,睁开惺忪睡眼。

无须裴展云回答,门外的人一出声便给出了答案。

“裴少侠,裴少侠。”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宣少鸣登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忙捂住嘴怕自己不由自主发出惨叫。

门外,那是他娘!

完蛋了!他看著自己的现状在心中大呼,一丝未挂的身体上还有欢爱的痕迹,怎麽办?来不及穿衣服了!

都怪大师兄,昨晚那麽起劲,早上也不叫他回去,现下可好……宣少鸣欲哭无泪。

“没事,你躺下,把被子盖好,一切包在我身上。”裴展云摸摸他惨白的脸,语气轻松。

“你……你想干什麽?”宣少鸣吓得声音发抖,被双亲捉奸在床,他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裴展云笑而不语,转身往门口走。见他准备开门,宣少鸣连忙钻进被中,将自己全身上下包得密密实实。

甫一开门,宣夫人便急著进屋检查,裴展云伸臂拦住,宣夫人瞥见他床上有人,忙道:“那是少鸣对不对?”

裴展云态度谦和道:“宣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见他并无否认,宣夫人的心安定了下来,早上下人来禀报说少爷不见的时候,她当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儿子因为自己强加亲事而离家出走,方寸大乱之下什麽也顾不得便匆匆跑到西厢客房来,生怕是这武功高强的青年带走了自己的儿子。

眼下见他二人均未离开,宣夫人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大题小作,不禁讪讪一笑。

“夫人,少鸣可在?”此时,宣老爷闻讯赶来。

见状,裴展云暗道来得正好,神情一凝,正色道:“宣老爷,宣夫人,有一事,晚辈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侠何出此言?”宣老爷疑道。

“是关於小师弟的。”

“少鸣他怎麽了?”宣夫人连忙道。

裴展云顿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此次我下山来接师弟是奉了师傅的命令,不料师弟成亲在即,因而有些话著实让我不知该如何启齿。”

“直讲无妨。”宣老爷忙道。

“那请恕晚辈僭越,小师弟最好暂时别成亲。”

“这又是为何?”

“……问题出在小师弟的身子上,他体内患有顽疾,需要修炼我派灵玄心法才可痊愈。”裴展云目光诚挚,叹道:“昨天夜里,他过来找我把谈,突然发作起来,心痛如绞,所以我便帮他运功疗养,且让他在我这里休息。”

宣老爷与夫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见裴展云眉目一片黯然,不得不信这是事实。

“少鸣的身子一向健朗,怎麽会染上这种病?”宣老爷一边安抚掩面啜泣的夫人,一边问道。

“师傅说此疾乃天生,随著年纪增长才明显,师弟以前在家是否从未犯病过?”

“没有,没有,他的身子好著呢,我这当娘的最清楚,从小到大我就没让他受过病,哪知道……”话到最後,宣夫人不禁又哭了。

“夫人请不必担心,此疾虽难愈,但只要小师弟随我回师门修炼,保证可药到病除,也正因此,师傅才命我过来,而他老人家本是让我将此事保密,免得二位伤神,可惜我还是有负师命。”裴展云不禁苦笑,又道:“其实师弟若非要成亲也无妨,只是我怕耽误了病情,毕竟此病发作起来的痛楚确实难以消受。”

“不,裴少侠,多谢你相告,成亲一事不急,只要能治我儿的病,其他都不重要。”宣老爷感激道。

“我……我要进去看看少鸣。”宣夫人抹泪道。

裴展云便让开身,为她推开房门。

“少鸣!”宣夫人扑到床头,心疼地看著脸色青白的儿子,道:“你的病,怎麽早不跟娘说?”

宣少鸣方才在屋内一直装睡而不敢动弹,自然也听见了裴展云与父母的对话,心里正高兴父母终於不会逼他成亲,没料到他娘会忽然进房间,被子底下还什麽都没穿的他当然被吓得脸色难看,冷汗涔涔。

听得他娘问话,他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我、我这不,这不怕你们担心麽……”

宣老爷来到床头,感叹道:“难得你如此懂事,爹也欣慰了。”

“少鸣你流这麽多汗,是又犯病了吗?”宣夫人一面帮他擦汗,一面欲掀他的被子察看情况。

“娘,我没事,我很好,真的!”宣少鸣死死抓著遮羞的被子不松手,求救地望向裴展云。

裴展云走过来按住被角,对宣夫人露出安抚的微笑,以使人绝对信服的语气道:“宣夫人,还是让小师弟多休息一下,昨夜他累坏了。”

他一语双关,听在不同的人耳里便有不同的意思,宣少鸣悄悄把红得不能再红的脸也一并埋进了被子中。

灵玄吟(30)完

一如归来时的阵仗,宣家老少上下聚集在门口送别宣少鸣与裴展云。

宣夫人拉著儿子的手,千叮万嘱,依依不舍。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宣少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宣夫人仍不放心道:“你连个下人都不带,我实在是……”

“宣夫人,请放心把少鸣交给我。”裴展云蓦然出声道,微微含笑的俊美面孔显得诚恳而认真。

宣夫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仿佛眼前的青年是在向她提亲,这念头一闪而过,她暗笑自己荒唐多心,而後道:“那就麻烦你多担待,我们家少鸣就拜托你了。”

话落,她放开宣少鸣的手,轻轻将他推向裴展云。

“去吧。”

裴展云扶住宣少鸣的双肩,轻轻道了一声“谢谢”,这一声极轻,只有靠他极近的宣少鸣才听得见。

宣家给他们安排了马车,裴展云负责驾车,宣少鸣坐进车厢,从窗口探出脑袋和手臂与双亲挥手告别。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出了城门,宣少鸣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到裴展云身旁。

“哭了?”裴展云看见了他眼角未褪的通红。

“才没有。”宣少鸣大声反驳道。

裴展云单手驾车,伸长空下来的手臂将失落的宣大少搂进怀里。

一回到灵玄派,连凳子都没坐热,丘长清便让弟子来传话,说让裴展云去见他,裴展云就即刻去了。

“师傅。”裴展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看来,你很清楚为师找你来所为何事。”丘长清一捻白须,单刀直入。

裴展云笑著点头,从火凤国归来後便直接去了宣家接人,见生父一事至今还没有给丘长清一个交代。

“徒儿已见过父亲,只是并未与他相认。”

“既已相见,何不相认?这也是你母亲一桩心愿。”丘长清只望他考虑清楚。

裴展云淡然解释道:“徒儿认为没这必要,他从来不知有我这麽一个儿子,我也不习惯有他这麽一个身份尊贵的父亲,那又何苦去捅破这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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