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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响越说越大声,修发现他的手还在发抖。
「我回家仔细一看,才发现你连背包都带走了,就在婚礼前夕。我……我发了疯地到处找你,打电话去你老家,你老家也没人接电话,我……」
修想解释自己有告诉小童,请小童转告,但看阿响这种情况,多半是出了什麽岔没联络上,现在多解释也无济於事。
「不告而别是我不对,但是那是我父亲,我当时整个人都慌了,根本没馀裕多想。我有打电话给你,但是你没有接……」
他解释著,阿响却忽然一个拉扯,把修整个人扔到了墙上,跟著身体往修的唇上压下来,竟用力咬了修的唇瓣一口。
修吃痛,嘴唇似乎被咬得流血了。但阿响的疯狂还未停止,他顺著修的脖子咬下来,一路咬进他的锁骨,他用两手掰开修的衬衫,用尽力气地啃咬著,像要凭藉这样的动作,把修整个人吞进肚里似的。
修从未看过这样失去控制的阿响,他的锁骨被咬得千疮百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如果再一次推开阿响,修有种预感,他和阿响之间那条本来绷得很紧的线,只怕就会断了。
所以他忍耐著,任由阿响破坏他,把他撕得支离破碎。
阿响咬够了又抓住他,把他往车的方向拖。
「走,跟我回去,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修挣了一下,没想到阿响的举动更令他吃惊,他忽然从背後拿出了金属制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钳住了修的手腕,把那样东西铐在他的左腕上。
修吓了一跳,细看才发现是副手铐,情趣用品店常见的那种。一端铐在他手腕上,另一端就系在阿响的腰间。
「阿响!」他又惊又怕,动了一下手腕,铁鍊的声音叮铃作响:「别闹了,不要这样好不好?快放开我,我并不是不跟你回去,我父亲中风,我爸还在陪著他,我现在不能离开,你懂吗?换作是你的双亲……」
「那你不结婚了吗?」
阿响不为所动,两只眼睛望著他,声音冰冷得恐怖。修一时噎住了气。
「没有,我当然要结,阿响,但现在……」
「你不想结婚对不对?你压根儿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吗?」阿响吼著。
「没有,阿响,你在想什麽?只是我父亲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去参加我们的婚礼,一切都要重新安排,我们只是先等一等,好吗?我爱你,阿响。」
修像哄孩子一样,尽可能放软了声音。这招对阿响终於有点奏效,他停下拉扯的动作,有些怔愣地看著门口尚未熄火的引擎。
修见他长长吐了口气,用手心抵住了额头。
「为什麽……?」
修听见他喃喃自语,「为什麽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在妨碍我?妨碍我们结婚?先是车祸,然後是你父亲,究竟是为什麽……」
「阿响……」
修心惊胆颤地望著他,阿响深吸了几口气,眼神总算有几分清明。他像是累极了似地,眼角下的黑眼圈看起来更浓了。
「不要逼我……修,我求你不要逼我。」
阿响的声音又像在求恳,又像在威胁,尽管是带著哽咽的。
「不要再逼我了,你再逼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会做出什麽事情来。我很害怕啊,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麽害怕,好像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似地……」
修见他整个人半跪到地上,像那天在车上一样,掩著脸深呼吸起来。手铐被他的动作牵动,逼得修不得不也跟著蹲下来。
修很快心软了,从肩上揽过他的未婚夫,陪著他一同吸气吐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阿响,害你这麽为我操心。」
他看著闭目缓气的阿响,又搂紧了他。「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麽事,我会和你结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话似乎打进了阿响的心坎,他张开眼抬起头来。
「你说真的,你肯发誓?」他沙哑地问。
「我发誓。」
「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会和我在一起?」
修闭起眼睛,将许愿的影子排除出脑海。
「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会和你在一起。」修用鍊著手铐的那手握住了阿响的手,又勉力地笑了笑,「把这个解开,好吗?我不会逃走的。」
这样的承诺似乎终於让阿响感到满意,他靠在修臂弯里一阵子,踉跄站了起来。
「我去停车。」他呐呐地说,用钥匙打开了手铐的锁头。
☆、愿二十
「我去停车。」他呐呐地说,用钥匙打开了手铐的锁头。
***
後来阿响和筑在病房里见了面,寒喧了一阵。
筑现在似乎什麽人都不想理,他一直坐在父亲身边,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安静,他就这样凝视著父亲的脸,间或用棉布拭去父亲淌出唾液的嘴角,一句话也没多开口。
修想筑一定在思考很多事情。初识的情境、交往时对方的模样,以及把他骗去结婚时,那一脸贼笑的表情。第一次去医院申请生育、第一次一起看模组表,决定第一个孩子的名字。以及修共同参与的,那过去三十年的点点滴滴。
筑的身体很差,生育的药物对筑的身体负担太大,本来父亲也有两人终生无子的打算。但後来是筑自己开口,说生个一胎无妨,两人间才有了修。
不知道筑是怎麽跟父亲说的呢?是像许愿那样,对父亲说:欸,和我生个孩子好吗?
一定不是的吧,修想,照筑那样的个性。
阿响说婚礼想照常举行,筑只微微点头,目光仍然停在父亲身上。
「随便你吧,你们年轻人怎样决定都好。」他说。
婚期既然不能再延,修在再三确定父亲和筑没有问题後,就跟著阿响回到了新居。
小童亲自登门道歉,他说那天离开之後,他的未婚夫,那个叫牧的男人,似乎是公司出了什麽问题,所以他就陪著牧匆匆过去处理,一耗就是一整天,竟忘了修要他通知阿响的事,才闹出这些事情。
修安慰他了几句,他才留下赔礼跟著男人走了。昔日最重朋友的人,现在也在另一个人身後跟进跟出,修不禁感慨,人果真都是会长大的。
他忙得无暇去想别人的事情,婚礼前三天,他和阿响一起去场勘,饭店里一百多席,还穿插了各种表演节目,当天会如何的盛大狂欢,修光看场面便能想得出来。
阿响还把几尊自己设计的大型娃娃布置在礼台上,就在新人的左右,还有店里师傅合送的玩偶。他们将要在这些人偶间交换信物,交换一辈子的誓言。
说也奇怪,虽然要结婚的人是自己,但站在婚礼会场,修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好像即将上场的演员,到舞台上排演一样,因为知道不是真的,所以怎麽也无法投入。
倒是阿响这几天心情异常的好,拉著修讲许多婚後的事情。两人要住哪间房、婴儿房要怎麽布置等等,还讲了婚後一起买保险的事,总之都是些伴侣之间才会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