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你们速速退下,就偏要犯兄样的虎威,现在知道厉害了罢?」话未说完,却听见愁大喝一声:
「小心!」
微一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蓝衣人蓦地现身绫女身后。颈子一凉,竟是已给敌人手中的碎片抵上了脖子,顿成挟持之姿。
双膝直打哆嗦,挟持绫女的人看不见真实面容,但绫女却可以感受到他骇得发冷的手腕:
「你……你们放过我!我不是自己愿意攻击你们的……是……是……」
顾虑著什么欲言又止,伤势严重的蓝衣人为生命而固执,将怀中绫女搂的更紧:
「总之饶我一命,否则我就杀了这女孩!」
「小绫!」
未料遭此变故,见锐利的碎片押著绫女白皙细致的面庞,见愁燃起怒火,剑傲见他的周身涌起比适才更强劲的气流,精壮的肌理爆出青筋遍布,劲气随著破坏力绝对的一拳,宛如蛇之噬咬猎物,在第一时间内迅速击向绫女身后的挟持者。
「蛇项!」
「双月叶!」
兄弟俩几乎同时高喊,那可怜的传统反派支持者连哀号都来不及,随著见愁灵活的一撞,绫女扇子的拍击,像颗饭团似的远远滚了出去,和自己的同伴不遑多让,一起撞上粉墙晕了过去。
绫女则被后座力冲得跌倒在地,见敌人被打飞,他傲然跃起,整理被弄乱的衣襟,开心地拍去尘灰,还不忘向敌人扬首示威:
「好样的,竟然敢挟持我影绫女,活得不耐烦了,是罢……呃,兄样?」
正拍了拍手掌,准备走回哥哥身边邀功,却见见愁铁青著脸,一副火山将要爆发的模样。绫女颊背冒汗,后脚来还来不及溜,整个人就被倒提衣襟拉了起来。
「我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后面,自己保护自己吗?怎么这么疏于防备,还自己跑过来给敌人抓?要是你被杀了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这些人的本事那样差,就算抓住了我也伤不了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娘们,哪那么容易被人干掉,这不是没事了吗?」
这种骂小孩子的语气显然激起了绫女的拗性,原本想要道歉了事,现在竟无视于哥哥的愤怒,和见愁就这么在路中央大眼瞪小眼起来,将一旁所剩不多的蓝衣人视若无物。
旁观者则极尽炒热气氛之能事,大声鼓躁叫好,既为见愁精彩的打斗过程,也为两人即将演出的阋墙好戏。
「原来如此……」剑傲附手一旁,心中一颤,见愁适才那一招终让他想清他招式组合的来源: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颚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头似鳄……这个形象……就是远古上皇的传说……三停九似的『龙』啊……」
心中不禁微感歉然,为自己本是皇朝人类,却要这么久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事实上虽然「龙」这种幻想生物,虽然在古上皇时受到广大民众的崇拜,并尊之为王者的象徵,但真正知道他原始形象的,却只寥寥可数。思及此,幽深的双目疑惑地微微眯起:
「这么说来,这个肌肉大叔竟是……」
见愁和绫女站直身躯,见周围的蓝衣人倒成一片,已然无人有战斗能力,壮汉转向依然赖在剑傲怀中的少女,似乎意图安慰几句。忽听身后风声遽响,见愁大为吃惊,还来不及回过头,便急向旁一跃,一枚散菱正巧插在他适才避开之所,只差一寸便可将他钉入地面:
「什么……?」
急望暗器所来方向,见愁和绫女同时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彷佛有线牵动的傀儡,夕阳下,或晕或伤的蓝衣人竟一个个站直身躯,连已经被扫地出场、失去意识的,竟也纷纷睁开茫然的双眼,重新握起手里武器,一齐攻向见愁!
见愁大吃一惊,百忙之下不及细想,伸手将呆立的绫女推开,后者承受不住推力,娇小的身躯被地心引力召唤而滚落街旁,随即翻身而起,以惊惧的目光望向街心再起的战况:
「兄样!怎……怎么回事?」
「不知道……总之你先退开,这里危险!」
还来不及出言警告,傀儡般的忍者倾巢而至,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空洞的眼无所表意,只为攻击而攻击。
见愁手脚齐出,屏退部份对手,然而人数实在太多,避得了前却躲不了后,数个蓝衣人自侧面一涌而上,空拳乱击,虽然力道不足竟也十分奏效,只听几声闷响,见愁的身躯已然中招。
「喝啊──!」
闷哼一声,见愁终是在众人围殴下单膝跪地,一方面缩小防御圈,实在也是筋骨略伤,已然站不住脚,只得朝天狂喝,浑身劲力齐发。他身中数击,虽然身子健朗,并无大碍,但是原本便破烂不堪的衣物此时几成碎片,散落一地,露出精实而虬结的一身筋肉,在阳光下闪动力与美的光芒,更添一分雄壮威武。
剑傲现在终于知道这位壮汉的衣服为何会破成那样了,这么多补丁,绫女每次应都补得很辛苦。
这样的气势终是将那些傀儡忍者在物理上暂时怯走,然而与适才不同的是,虽然因为劲力而无法近身,那些人脸上却一无惧意,彷佛见愁成了众人的标靶、欲破坏而后快的仇敌,就算牺牲自己性命,也要将他打倒在地。
「兄样!你还好吗?」
绫女亲见兄长的危难,再顾不得浑身疼痛,蓦地挣扎站起,冲到见愁之前,双臂齐张,试图代兄从军,却被对方坚定有力的一挡,再推回后勤补给。绫女抬头,见哥哥的眼神里透露著坚定与维护的决心,不禁重唤一声,白皙的小掌捏紧手中团扇,直至汗水将他濡湿。
对此变故,最感吃惊的要属剑傲,明明适才见愁已经大占上风,敌手望风披靡,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假忍者个个勇往直前,不畏生死,变得比陆战队还要勇猛?
而且就他的眼光,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重击之后,还能在短时间内死灰复燃。
心中一动,瞧向依然死赖在自己怀中不动的少女,却见她并无任何动作,只是仍然以一种可怜、惊惧的目光,望向见愁与蓝衣人交战的方向。
他眼神一深,口唇微动,随即作罢,仍是抬头望回战争的现场。
「可恶……」
人竟然打不退,这对见愁直线式的脑袋是颇为难以理解的现象,左手鹰爪右手虎爪,先将两个如僵尸般死缠的蓝衣人推开,然后一跃退后,鱼鳞的纹理重现腹部,粗重的喘息弥漫空气,凝望那些几成僵尸的蓝衣人,一时不敢贸进。
宛如傀儡线拉动了玩偶,蓝衣人非但不因见愁的退缩而止戈,唰唰数声,瞄也不瞄,手中大刀脱手而出。投掷技巧虽然拙劣,所谓积少成多,瞎蒙多了,终也有中靶的一刻,果然见愁几下躲避,突地惨吟一声,鲜血在夕照下飞溅,肩头已被万中选一的利器重重切入。
绫女放声尖叫,不顾哥哥眼神的阻饶,前去扶住如巨厦崩毁般倒下的见愁,著急的寻觅治伤管道,刀锋就插在见愁肩头,刺破血管,斟引大量窜出的红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