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回荡间,一直没有动静的白猫却斗然警戒地抬耳,却听浴池的入口传来细碎脚步声,一只黑色手臂掀开遮挡视线的棕榈,随即伏身而跪,语调惶急:
「主人,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掌心按伏,连同额角将脸贴近地面,他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奴隶,见主人久不答话,她抬起一丝眼帘,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却见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的速度起身,抢在对方反应前,用揽腰牵制女奴的行动,她的眼睛与那双黑瞳对上,对方充满魅力的唇随即赋予深吻,那便同时夺去了她的声音与生命。
「唔……」
齿痕下移,他将吻从唇畔扩散至颈部,死亡之吻深邃如蛇咬,男人的吻技纵使高绝,快速流失的血液依旧溢出唇间,汩汩淌下女奴黝黑的肌肤。温热的鲜血满足了肌渴的胃壁,他将枯竭如木乃伊的尸身捧起,轻轻放落柔软的枣椰叶上。
「鲜血可以暂时滋养化兽人的躯壳……虽然并非久长之计,毕竟我又不是梵天血族。」伸手撩去唇边多馀的殷红,他以阖眼感受回溯的精神:
「且况奴隶不是人类,便是低等的半兽人,假若有翼人或者精灵之类的可供吸食,气血回复会快得多。」
「你呀,老是在这种地方杀人,稍微节制点好不好?虽然奴隶的命在这世代不值钱,老是有侍女失踪,也会惹人怀疑的。」黑猫抬脸抱怨道,重点是每次的善后处理人都是他。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瞥眼望向一直静伏身侧,绿眼深沉的白猫。「你发现了,卡达?」
白猫换了个姿势,佣懒地打了个呼噜,轻舔修得整齐划一的爪子:
「太久没战争,王城的贵族们似乎太过清闲了,少爷。」
「什么?」黑猫完全愣住。
「巴林……你不觉得奇怪么?浴池和奴隶待命的地方相隔十多丈,周围又被棕榈和枣椰环绕,适才你解决水纳迦时,以你的本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么,为何那女奴能够闻声来问候?」他缓缓在尸体旁蹲下,赤裸的身躯布满水滴:
「还有,就算我当真有危难,前来护卫的竟不是外头成群的半兽奴隶,而是这纤弱的女奴?」
黑猫的瞳孔蓦地睁大,避开卡达半带嘲笑的眼神:「你是说……」
「卡达,你说的没错,阿蒙城那群穿金戴银的孩子确实无聊太久了,」双手在女奴半裸的身躯摸索,男人用手扳开她死前仍紧咬的牙龈,探手一拉,竟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口中刺:
「无聊到光是奢侈和美女已不能满足,开始渴望鲜血与权力……」
「什么?这女人是来刺杀你的?」黑猫的神经如往常一样传导延迟,盯著那长约寸许的可怖凶器:
「这、这么说来,连那只水纳迦也是……」
「Water Naga已经在奥塞里斯沼泽地绝迹多年,当时的法老因其生性凶残,动用军队扑杀,付出许多惨痛的代价,才让他们自野地里绝迹。对方大约以为我洗澡时全无防备,对付不了这种陌生的怪物,而这女奴是来确认水纳迦的本领,顺道补上一刀的……」
滑回浴池,他用红棕色的掌缓缓抚mo手中的武器:
「卡达,你猜是谁?」
白猫延展身躯,在翠绿的叶上伸了个懒腰:
「宫禁和左翼军的指挥权还在少爷手上,里头的军官多半服您;而那戴红白冠的老头只想安养天年,就算旁人不觊觎王位,拉神迟早也会召他去接任下一位冥神;而那只只知天下有食物的小猪便更无可能,要他暗杀旁人,还不如操心自己会不会有天给葡萄酒噎死……」
「所以,果然是『他』了。」
浑不管池内的鲜血和黏液,他继续之前的沐浴:「奥塞里斯的正规半兽军团早已名存实亡,真正的战力也只剩左翼军『塞特』,和他所引领的化兽精兵……看来我被人讨厌了呢,巴林。」
严肃的神情没持续几秒,男人又回复游戏的态度,笑著望向黑猫旁徨的眼睛。
「那要怎么办?派个时占之镰去把他……」
「『在对手前稍停,在敌人前弯腰,在说话前睡足,离开暴怒的敌人,让他自行走向毁灭的道路,神会知道如何回答他。』,巴林,这句话出自奥塞里斯古老的教喻『The instruction of Any』,我以前常教给那可爱的学徒。」
他笑了笑,忽地阖起眼睛,涂有紫色指甲油的掌在胸前摊开:
「而且,我已经不能再用那些孩子们冒险了。」
五指微动,他的姿势像在拥抱情人。阴暗的黑色光芒从他指尖溢出,将清彻的药浴水照耀如同深潭,成束的光芒则分裂旋转,霎时二十二张长型纸卡以他为中心,凝聚成花纹艳丽、上头各自绘著一个人物的花牌。为首的一张却全数空白,只缠满藤蔓的边框上写著「愚者」二字:
「时占之镰……少爷的『法愿使』在蓬莱山一役后,似乎力量越发弱了。」白猫插口。
「是啊,如今我的力量,全都耗费在维系这些孩子身上……」男人满不在乎地脱口,却给黑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
「那现在该怎么办?时占之镰几乎是你仅存的攻击力量,现在又少了力量最强大的愚者,不要说『五占』的计画实行不了。就算那个女人的力量也是强弩之末,恐怕你也对付不了她吧?」
船舱的气氛陷入沉默,男人的神情似在思索。
「除了赶紧把『它』的确切位置找出来之外,没有旁的办法了……」打手伸了个懒腰,男人促狭地眨了眨眼:
「巴林、卡达,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啊?」不同于卡达的镇静,黑猫完全理解不能。
「巴林,你忘了你转生的身份赋予你什么力量,」他将眼帘半闭,胸口犹在起伏:
「你和卡达,是巴斯特女神最高的眷宠,猫国度里至尊无上之王,天下的猫族都需听从你们的吩咐。而我相信就算是偏远的大漠,从王以至于市井小民,身旁也该会豢养一两只可爱小猫的。」
「出动全天下的猫族去找它啊……」
在乾净的池畔打了个呵欠,一直沉默的卡达优雅地直起身躯,抖落黑色短毛上的水珠,她缓缓滑入男人身畔:
「妾身若替您找著了,有什么奖赏?嗯,少爷?」
他转过身,亲吻白猫娇俏的鼻头,天真地一笑。
「看你需要什么罗?」
「既然愚者不在……」
滑上男人的颈侧,白猫围巾似地攀爬一圈,以炽热的腹部磨蹭他的肌肤:
「就让妾身代替她,在今晚月光洒落时,把您的身体交给妾身,让妾身的温度滋润您的身子罢,少爷……」
药浴的芬芳惊人,混合在蒸腾的雾气里,莲叶飘来,漫延一室的温存。男人仰起颈来,感受卡达鼻头喷来的热气,亲腻地搔了搔下颚:
「你不怕我抱到一半,又自顾自地睡了?」
「少爷放心,就是您死了,卡达也会用身体将您唤醒的……」将红棕色的胸口当作滑梯,猫爪在敏感触轻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