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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占本纪(439)+番外

◇◇◇

风与水的战火漫延整片树林。

霜霜被塔罗追得不见踪影,剑傲落在敌人手中生死未甫,莱翼心中焦急,眼前的敌人却不容他分心,如果神都的法愿教授在此,恐怕要连颁他几个奖勋,几乎是将压箱绝学在半分钟内倾囊而出,祭司却从未遇过如此熟习法愿的对手。

「小朋友,很不错嘛!」

彷佛施法只是吃饭喝水,简单的咒辞化作千言万语,给艾瑞尔阻挡之后,白猫几乎没再试图使用宗教法愿,只是仗著风象的速度在莱翼周身转悠,却足以引得他左支右绌,还不时将法愿往反自己身上攻击;艾瑞尔在林间巡航舰似地监视,竟也找不到插手的契机。

「你是神都的人?」白袍女子微微一笑,竟是魅惑不可方物,笑得莱翼即使在激战中,也不免面上通红:

「是又……怎么样?」

女子五指如猫爪般自上挥下,在周身舞出好看的波浪,猫群在她脚边聚集,却不干扰两人战斗,只是仰慕者般静静旁观著女子。莱翼勉强架起水网,那是原生力在危险逼近下的自然反应,脆弱的撑不住一次攻击,水珠散裂,洒了祭司白袍一身:

「你是上界的人?可是我没见过上界的祭司有你这种程度的原生力,你不是普通祭司罢?那是什么人?见习助祭?执事主祭?司铎司牧?枢机教主?……还是神都贵族?」

她口中问题珠连不断,手上攻击也不停歇,虽然知道自然赋予象限的权能是法师最大的利器,却未想过法愿竟也能施展的如此快速,简直接近体术;风和水属于四象法愿中的「友象」,两象法师经常联手,风象的速度加上水象的修复,在战场上是最受欢迎的后勤团队。

然而一但卯起来对著干,彼此能造成的损伤便极为有限,往往不拼到精尽人亡不能收场。加上莱翼并非正格的法师,白猫的每一次攻击打在身上损伤虽不大,累积下来也让祭司难以承受。

「你们需去,使万民做我的门徒……」

白猫退入林间,原因是祭司祈祷时自然产生的屏蔽,她笑著挑起额边散落的发,动作轻挑而怃媚而惑人:「好凶啊……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认真起来了么?」

却见莱翼双目紧阖,苍白的五指严肃地捏著祭杖,在身前画出流光水舞:「将他们浸入父、子、圣灵的名里,凡我所吩咐你们的,无论是甚么,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将天天与你们同在,直到这三世代的终结……」

越打离营火越远,稣亚听见林间另一头响起激斗声。夸张的法愿形象稍微引起一样是在拚死活的两人注意,水汇聚成人的形象,在树林上方飘落幻象的翅膀,守护神似地侍立半空,黑猫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呸,十字上界的祷术么?这个样子……应该是『三位一体』罢?」

稣亚警戒地跳开两步,仍掩不住关心祭司的眼神,顺口问道:

「你这么清楚?」

手中长鞭微微一垂,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下交招,稣亚毕竟不是体术的料,男子的强悍令他备感压迫,几次几乎缴械投降。黑猫叹了口气,玩世不恭的语调竟有几许悠远:

「有点渊缘啦,之前为了在这世拿到趁手的武器,所以和下界的某人有点交情。」回头见稣亚又执鞭防御,琥珀色瞳紧紧盯著自己,男子不耐烦地敲了敲头盔:

「喂,你还要打啊?你应该是法师吧?我嗅得到和卡达同样的味道。」

稣亚仍旧盯著他不放,冷冷道:

「只要你不挡我的路,我自然不和你打。」

黑猫敛起肃容,上下打量了稣亚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越发潋滟的神都法愿:

「你……和那个小男孩,都不是一般人罢?至少跟那些三两下仆街的弱者不同,为什么要厢助那个女孩?」稣亚一愣,似乎没料到黑猫这样问,自然而然脱口:

「因为我和她……是朋友。」男人闻言短暂地嗤笑一声,成功掀起稣亚的怒火:

「因为是朋友,所以牺牲性命也要帮忙?这理由就好像……喔……等一下。」男子握武器的手微微一缓,半晌竟低下头,在稣亚半带愤怒半带困惑的脸上逡巡:

「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闻言眉间闪过一丝阴霾,稣亚忽地放声怒吼:「谁跟你这混帐见过!」男子被吓了一跳,大剑直劈而下,正好挡去稣亚偷袭的一鞭,在法师身边划下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没见过就好,老子杀故人总会有些手软,杀个无礼后辈可是心安理得……」

手微微一扬,稣亚反应快绝地跳开三步,孰料他只是将大刃还鞘身后。沉重的剑身发出「铿」一声轻响,然后在法师疑惑的目光下掠出另一道黑色光芒:

「别西卜,换你出来透透气啦!」

不同于适才的沉重霸道,法师这才明白,原来男子背上七刃各有不同特色。再劈下来的剑竟摸不著形状,透过刃身可以看见奈河风景,然而倏忽又成了地狱火池的景象,端得是鬼气森森;正犹疑间,男子手中的刃忽地伸长,稣亚吓得后退一步,才惊觉不过是幻影,不禁冷汗涔涔。

「算了罢,你不是我对手。」

见稣亚避得狼狈,男子竟蓦地站定不动,幽深如火的眸在盔甲下跳动,竟有种半带怜悯的傲然。法师伸手抹去唇边咬伤的血迹,即使平生最恨是人瞧不起,但面对黑猫的气势,稣亚竟首次有权衡保命的冲动。没有查觉法师的退怯,男子用姆指往远方剑傲处递了递:

「连很久很久以前那家伙发起飙来,最多都只能和我打成平手,你不是体术出身的人罢?要嘛就使出你的法愿,我不在乎和法师打,要嘛就放手,我们杀了那小女孩就走。」

这话说得稣亚悚然一惊。霜霜!如果他在这里落败,莱翼更不可能对付这个怪物,霜霜一条命就得赔在这里,法师咬著银牙,如焰的琥珀色瞳愤恨地瞪著黑猫:

「为什么……你们要杀小公主?」

「小公主?喔,你说法菈安诺普西丝的女儿,确实她是个小公主……」

语焉不详地嘟囊了一句,男子忽地伸手掀起铁盔,露出一头削短了的黑发。原来盔下的面容十分英武,脸上横七八竖的尽是伤痕,薄唇透露出刻在骨子里的剽悍与冷血,和「少爷」的温文恰成对比:

「这说来话长,老实说前因后果我也没卡达这么明白。不过即使我们现在不杀她,总有一天现在,这个『霜霜』也会被自己所吞噬。到那时候就完蛋了,你们求我杀了她我们可能也没办法。」

「什么?」

稣亚著实愣住。被自己所吞噬?这是什么意思?还待问个清楚,林的那头传来少年稚气的惨叫声,然后是漫天爆散的水花。稣亚脸色一变,认出那是祷术失利的后果,如此大型的宗教法愿,失败的逆袭也必噬人:

「那个笨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