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厚平的神色敛了敛,没有多说。
陆维恩只是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静默。
仍旧静默。
顾家,韦家。
顾修意,韦灵娓。
我笑了笑,我想,我不是输了。
在这场爱情里,我一直都没有赢过。
“顾修意,你可知,她没有对不起我,那么,又是谁对不起我了? ”
我微微松开了手,一字一顿,缓缓地问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为了,奢求最后一个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想以此文,纪念那被我遗忘的过往,以及,最初的心。
☆、楔子(二)
暖春的阳光,慵懒地斜照进屋,我逆光看着站在光辉下璀璨耀眼的白衣男人,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我费尽力气去追逐的男人,此时此地,他又一次让我刻骨铭心地明白,他,顾修意,不属于我季雪凌。
“没有人对不起你。”
再阴冷不过的话语。
顾修意,为什么你每次面对我的时候,眼神都可以如此坦荡?
“没有人?顾修意,你的意思是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吗?”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眼泪滑落的地方,冰冰凉凉得带着刺痛。
“季雪凌,你本就不该爱上我。”
不该!
不该!
何止不该!
我右手附上了心脏的位置,那里,隐隐的痛,正在不断、不断地扩散开来。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还该挽救些什么。
“顾修意,如果,这就是你要的,那么,我成全你。”我双眼紧盯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丝微小的变化,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原来,真的是,不爱。
因为,不爱,所以,无畏。
这场游戏里,我一直是个强迫者。
强迫着他接受。
强迫着自己毁掉他们的幸福。
再强迫地告诉自己——我以后会很幸福。
只是,
“顾修意,竟然不爱,又为什么要答应这场婚礼?”
难道嫌我的丑出得还不够吗?
顾修意双手依然揽着怀中的美人,语气清冷:“我没有答应过。”
“呵呵……”我笑着推开了怀念的手,是啊,他没有答应过,自始至终,上心的是陆维恩,一厢情愿的,是我自己。
而他顾修意,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淡然地期待着今天的这一场闹剧。
是不是,我果然没有让你失望?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力气逃离那个现场,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听见更加残忍的话语?
残忍吗?
——不!
他顾修意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他唯一毫不吝啬给予我的,便是残忍。
我本就一清二楚。
但,心的疼痛程度却由不得我做主。
一路从酒店顶层狂奔下来,所有好奇的、鄙夷的、讥讽的目光,我都无所谓了。
顾修意,与你比起来,他们给我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顾修意,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自取其辱。
“呦,新娘这招又是什么?欲擒故纵?”楼梯的转角处,肆无忌惮地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急急转身的时候,幸灾乐祸地响起。
我停下了脚步,顾不上纵横的眼泪,警觉而又防备地看向来者。
男人穿着做工精致的银色西装,背靠着大理石,一脸的戏谑。
“这不是你们所有人所期待的结局吗?”我冷下了声音,微扯了一抹嘲讽的笑弧。
“的确。见到你如此落魄,本少爷很开心,甚至很兴奋。季雪凌,不是你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奢求。我姐姐的男朋友,不是你想抢,便可如愿的。”
我想笑,笑不出来。
在所有人的眼中,是我季雪凌不要脸地抢了她韦灵娓的幸福。
是!
对不起他们的人,是我。
我还可以解释什么?
我有什么权利解释?
只是,伪君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是,抢不走,只是,韦少,不要忘记了我手中的戒指的另一半是谁,也不要忘记我肚子中孩子的亲生爸爸是谁。就算她韦灵娓嫁入了顾家,他顾家的长子也不是她韦灵娓的孩子!”
“啪!”清脆悦耳的声音,左脸颊那灼灼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抬头目视向他,似乎脸颊的疼痛也带动了双眼的疼痛,我怕下一秒,眼泪又那么没出息地夺眶而出了。
我已经很没有尊严了。
我不想在这样的伪君子面前还丢掉我自己最后的一点儿自尊。
不想。
不要。
也不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就那样硬生生地扼杀在了眼眶中。
“伪君子,你没有资格为韦灵娓改变什么,这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一直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出世,然后无欲无求地长大。
如今我却把他当成了对付敌人的筹码。
他的存在,对顾修意来说,是个威胁。
对韦灵娓来说,是个绊脚石。
对韦家来说,却是个侮辱。
所有的一切,我都清楚。
可我还是把我的孩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我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可是,我却想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就算没有顾修意,我也要好好地把他抚养成人。
伪君子的表情有刹那的怔愣,反应过来时,只是朝我冷冷地瞥了眼,目光落在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靓丽婚戒,几乎是形影难辨地快速冲到我的身侧,不一瞬,便抓起我的左手,不顾我的挣扎,恶狠狠地将我手中的戒指往外拽。
左手无名指上,那惊心的疼痛让我手足无措。
我忆起了试婚纱那天,陆维恩将戒指捧到我面前时那喜悦的神情:“雪凌,看看这款婚戒,漂亮吧?”
我惊异地看着红色的小绒盒上静静安放着两枚银色戒指,戒面上缠绕不休的小型碎钻,烨烨生辉。
“要不要试试?”她按耐不住地提议道。
我刚想说什么,她便动作迅速地将戒指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微微让我蹙眉。
我盯着戒指,久久没有开口。
等到我想将它取下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
戒指褪到骨骼处,无论我如何使力,都无法褪下来。
白皙的皮肤,布满红色的痕迹。
陆维恩拉过我的左手,看着我的手指,心疼地说道:“都红肿成这样了,你那么喜欢,干脆就不要摘下来了。反正婚期也快到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多说。
其实,没有新娘会不希望结婚戒指由自己的爱人亲手为自己戴上的。
如今,取下这戒指的人,也不是新郎。
我还是该庆幸的,不是吗?
我挣扎着想摆脱掉那双宽大粗糙的手掌,奈何力量悬殊,我完全不占上风。
他的左手死命地拽紧着我的左手掌心,右手正不留余力地将那小小的戒指往外拽,我感觉手指完全脱离了我的身体,那种陌生的感觉,就像是血液不断地往外溢,而自己却毫无知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