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吁了口气,站起身,侧过身子,带着含笑的流转目光,客套道:“顾总,真巧。”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了顾修意浓眉间淡淡的不悦,另有,冯律那微微挑起的嘴角弧度。
顾修意的神色依然不见多大波澜,他轻笑,伸出手,也客套地回道:“季、小姐,真、巧。”
我听着他咬字清晰的话语,莞尔一笑,再顺势瞥了眼在我眼前的宽大掌心,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落座。
顾修意!
顾修意!
真是!冤家,路窄!
越不想见到,越是一日三餐的相见。
我想我回到酒店后,绝对会闭门不出。
顾修意只是韵味深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僵滞在半空中的右手,随意地拉开了眼前的座椅,拿起筷子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冯律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他清咳了一声,脸不红地借口道:“我去找服务员加单。”边说边起身朝外走。
我下意识地起身,匆忙喊道:“师兄!”
冯律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尴尬地站立着,室内,一片沉寂,只有,顾修意偶尔动筷动汤勺的声音。
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刚俯身拾起包包,顾修意淡淡的声音 便传来:“急着回去找你的范总?”
我动作一怔,收敛了神色,微眯眼眸,冷冰冰地回道:“什么意思?”
顾修意并不急着回答,我叫他有条不紊地将手中的筷子搁下,有条不紊地取过餐巾,然后,有条不紊地抬眸看我,再不疾不徐地开口,“你没看出来?真遗憾。”
他幸灾乐祸的神态,一点儿也没能让我瞧出半点“遗憾”出来。
转瞬,我便领会了他的意思,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走近他身侧,叹道:“总比顾总早上和未婚妻共进早餐,中午便和我纠缠不清来得好吧?”
我顿了顿,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便不会坐在这里。”
“幸好,你也不是我,不是吗?不然,你去哪找个人爱得……”
“顾修意!”我厉声打断他的话,“不要让我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不要再提起那段过往!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我过往的一切。
我也没有勇气再去承受你的又一次伤害。
“不该听?”他冷笑了下,“哦?还得请教下季小姐,什么才叫不该听到的话?”
我紧了紧抓着包包的手指,决定,视而不见,闻而不听。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可笑,初见时怎么会觉得他温和有礼,气质出众呢?
实则,披着人皮的狼!
“季雪凌,你的功夫确实不错,范默回国才多久,你就让他这么神魂颠倒,要是再……”
我没有思虑太多,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着他的脸庞狠狠地泼了上去!
顾修意似乎也没料到我有这泼妇般的举动,惊得一跳而起,一脸的怒意横生,深黑的眸子瞪着我,气得只剩下了单音节词,“你!”
我“啪”地将杯子放回原位,毫不客气地回视他,字字重音,“顾修意,最没资格批评我的人,就是你!”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手搭在门把的刹那,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哦,还没来得及道别呢,顾总,您请慢用。”
话音刚落,我得意地看见他紧绷的侧脸难看了几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无声地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移动脚步,开门,离去。
顾修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季雪凌了。
所以,不要企图再伤害我。
刚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了冯师兄,他望着我,又看了眼我身后,才开口道:“谈崩了?”
“你知道他会来?”
“不知道。”
我想,果真是我多虑了。
冯律见我脸色不好,也没有多说,只是关心道:“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些。”
我朝他点点头,真心地道了句:“谢谢。”又似乎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又说了句:“师兄,真的谢谢。”
冯律拍了拍我肩膀,只是微笑着目送我离开。
越阳市,我离开了,便不会想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欹不会说这章从下午三点半开写一直写到了10点半的……
能理解各位看文的心情,欹也想多写点儿,无奈,精神真的是快临近崩溃点了!
好在,你们的留言给了欹很大的动力!
爱你们!
晚安。
明天见。
如果等得慌,又不知欹何时更新,可以关注“笙欹”的微博,或者加QQ:1056196412.
欹更新会说下的……
好了,遁走!
☆、07、莫要再多情
夜色斑斓,皎洁的月光柔柔地将整个安宁的越阳市拥抱在怀中。
手中盛满酒红色液体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摇晃,液体折射着月光,呈现出五彩的流光。
我望着这溢彩的玻璃杯傻傻地发着呆。
顾修意中午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我没有勇气。
好在,我没有勇气。
因为,我知道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冷嘲热讽一番,便是,被狠狠地漠视掉。
我想,我会是所有和顾修意结识中,最有幸领略他温和面具下所伪装起来的另一个“顾修意”的“幸运儿。”
记得在医院,顾修意提议我把孩子打掉的那次,他便说过,我是为了名利,为了富贵,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地接近他。
或许,我也可以这样理解:我就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虚荣心,不择手段,泯灭人性地毁掉了他与韦灵娓的幸福。
只是,顾修意,你从来都只会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你只会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
是,害你不得不与心爱的韦灵娓分开,害你迫不得已娶我,害你的韦灵娓平白无故流了那么多伤心的眼泪,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
我不知道那次顾厚平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在顾修意甩完狠话,转身决绝离开的第二天,我便不顾冯律和怀念的劝阻,坚决办了出院手续。
我怕再呆下去,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在后来的四百四十多个日子里,我很多很多时候都会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听从了顾修意的话,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我就不会那么痛苦?
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羞辱?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撕心裂肺的婚礼?
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残缺的我?
可是,我还是奢望着,留下那个孩子。
就算他的父亲不想要他,他还是有我。
而我,就算没有了顾修意,可起码,还有一个他的孩子在。
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容易满足。